水声潺潺,初春的融雪汇成数条临时的小瀑布,从陡坡峭壁上冲下,融雪流入了九曲十八弯的小溪,汩汩流动着的小溪蜿蜒曲折,沿岸新绿点点,草叶初萌,处处充满欢快的生气。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条纤细的人影来到溪岸,少女蹲下身,挽起破碎的袖子,将布满血污的手臂浸没在溪水中。
“嘶!”少女皱起眉头,融雪之水冰冷彻骨,白皙的手臂一入水便被激成暗红,血污却很快被冲洗干净,丝丝缕缕的红色漂浮在水中,不一刻便被水流冲得毫无痕迹。
少女抖了抖手臂上的水珠,其上几处伤口被冷水泡得发白,她随手结印,淡蓝的水灵气汇集至伤口处,接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
“阿微!”
清扬的声音有如玉磬,尾音袅袅,却于明澈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嗳!”高微欢快的应了一声,便见朱玖大步行来,毫无仪态的往地面一坐,数年过去,她姿容更加惊人,那扑面而来的绝世风华能让初见之人惊艳得几乎忘记呼吸。
可惜高微照样睹面不识人,她只促狭的伸手在对方肩膀一拍,整洁的白衣上顿时出现一个湿淋淋的手印,朱玖只哼了一声,将那只爪子拍落。
“年考完了便不见人影,果然是躲懒来了。”
“嘿,你不也不耐烦听那些废话么?”高微露出厌烦之色,但她并不习惯抱怨,便转了话题,“如今咱们都是练气八层,已经够格去秘境试炼了,你要去么?”
“去,怎么不去。”朱玖长眉一扬,锋芒毕现,“巴掌大的小地方困了四年,早就腻歪了,只要不在这里,去哪儿都行!”
闻言高微也喟然长叹:“四年,居然熬过来了。”
是啊,居然熬过来了,每日三更起五更睡,搏命也似,居然也熬过来了。
见她面带惘然,朱玖伸手在她肩头一拍:“叹什么气?入秘境试炼回来,总有一颗筑基丹等着你。”
一道斜斜金光从乌云间射下,朱玖正巧沐浴其中,金光之下,她一发眉宇飞扬,神采奕奕,整个人像会发光一般。
果然是阿玖会说的话啊,高微伸展双臂伸了个懒腰,粲然笑道:“有志气!对了,老方来信了,你要看么?”
朱玖一愣,继而撇嘴:“他写给你的信,我为何要看?”
“嘿嘿,”高微促狭一笑,“若不是要你看到,又何必给我写信?”
这话说的,朱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当下脸一虎,瞪眼道:“什么话!写给你就是给你看的,想要我看到,干嘛不直接写给我!不知所谓!”
“你不看么?”高微挑起一边眉头,一边拿出一枚小小玉符,却是不由分说的往朱玖怀中一丢,“真不想看就丢了呗,总之话我是传到了,可没我的事儿了!”
说罢,她洒然起身,拍拍尘土,大步走远,朱玖叫唤不及,低了头,盯着裙摆上那枚二指宽的传讯符,一时竟呆了。
天色将晚,高微静静坐在獠牙岩边缘,她双腿垂在岩外,在半空中轻轻晃荡,其下藏璞川静静流过,碧波粼粼,猛一看与蒙水几无分别。
她一手支着脸颊,轻风拂动,一缕发丝扬起,遮住了她沉静的双眼,她一动不动,待发丝落下,那双眸子中却多了一分落寞之色。
不远处一道青色遁光越过天际,半空中一个转折,却是往獠牙岩这边来。
遁光落地无声,高微耳朵一动,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抬头看向天空,便见半边天空余霞灿烂,半边天空已呈灰紫青蓝。
来人在高微身后三步处站定,也不做声。
熟悉的草木清香随着晚风飘到高微鼻端,她叹口气,揉了揉冰冷的面颊,撑地站起,转身时已是一脸明朗的笑容。
“师兄。”高微笑得有几分促狭,“如今该叫师叔了吧?”
言崧摇摇头:“不必如此,师妹说笑了。”
高微却调皮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赞:“师兄资质过人,年未弱冠便筑基成功,本门立派以降,如此天资真是屈指可数。”
“哪里,师妹入门四年便已练气八层,若说天才,师妹才是当之无愧。”
“好了,好了,互相吹捧到此为止吧,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高微捋袖耸肩,做出一副不胜其寒的样子,面上却眉开眼笑。
言崧微笑摇头:“多日不见,师妹还是如此淘气。”
高微笑眯眯的在岩石边缘坐好,又伸手拍拍身边地面,二人相识有年,早已熟不拘礼,言崧一笑,洒然坐下。
一时无言,但这种沉默中却是信任与安心,高微托腮,仰头看着渐渐转为深蓝的天空,群星已现,在深邃的夜空中,似辽远又似逼近。
初春的夜风尚有寒意,空气清新冷冽一如水晶,高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侧头笑道:“师兄可是特意来群玉山访旧?也是,以后再见只怕难了。”
群玉出深山,练气弟子如璞玉,若不经雕琢,几如顽石。筑基修士则已插翼步云,自然要离开群玉山,去向更为广阔的世界。高微这样明知故问,语气不是不羡慕。
言崧了然一笑,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手感却有些异样,原本细软的发丝变得粗硬卷曲,有些扎手,就像主人一般倔强。他心中也有些异样之感,这清秀少女已不是几年前那瘦弱的黄毛丫头了,想到这里,他讪讪放下手。
高微却没发觉,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