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的大雨冲坏了部落里好些房屋,姒旸家那茅草泥坯墙也不例外,房顶上漏了几个洞,雨天的时候不断的往屋里头滴水,害得她不得不动用家里头所有的盆盆罐罐去接那滴下来的水。
这天晴空万里,看看也没有再下雨的迹象,部落里头的男人们互相吆喝着带了工具干粮和水准备上山砍些茅草回来加固房屋,还未走几步,姒旸面无表情的拉着驮了好几捆毛竹的野马从他们面前走过,看看她靴子上沾的泥土和晨露,她该是从山上下来的。
有熟人见状,与她打招呼道,“姒旸,这么早就上山啦?”
略站住,对那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姒旸回过头来,继续面无表情的拉着东西往回走。
她离得远了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几个年轻男人才不解的摸摸自己的头,问身旁的同伴,“唉,你们说,他是不是脑袋被石子砸了,以前不是不在乎这些的么,这些天倒转性了?”
“问这些做什么。”有年长的男人挨个敲了敲他们的头,“好好做活才是正经事!好了,你们几个都别啰嗦了,快背上篓子去割草,人家都从山上回来了,你还在这儿啰啰嗦嗦的!”
被教训的年轻人悻悻地背着装茅草用的藤篓子走在了最前面,教训人的年长者则盯着姒旸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
“嘶——”
倒吸口冷气,正专心致志缝虎皮的楚泽朔兮望着自己手上又添的一个伤口,颇为无奈的苦笑了声。
果然有血有肉的人最是麻烦,这样一个小伤口就能让她疼的直皱眉。
不过比起那个,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她手里拿着的这根骨针的事。
那是姒旸自己用前些天打死的老虎牙磨的,虽然外观光滑漂亮,可作为缝衣服的针,那未免也太大了些,还有线,找不到好的材料,她只能用麻草代替。
对于缝魂缝了几百年的她来说,这样的针线,也未免太过简陋。
正想时,门外马蹄哒哒哒的响,知道是姒旸回来了,楚泽朔兮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起身往外走,姒旸掀起草帘已经大步迈进来了。
几步走到她跟前,跪坐在一边,看着她不说话,微微的笑。
抑着心头的满足喜悦,姒旸神秘兮兮的对她眨了眨眼,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毛皮纯白,初生未睁眼的兔子,送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流出期待的眼神,“我看部落里其他的女人好像挺喜欢养这个逗趣儿的,给你。”
楚泽朔兮盯着被她托在手心里的兔子,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朔兮大人,司命大人派小的过来传个话。”
幻化成白兔的阴魂被楚泽朔兮面无表情的盯着有些害怕,在姒旸手心里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道。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楚泽朔兮闻言,以鬼语淡问,“什么话?”
“司命大人说,若是您今晚不回去一趟,肉身怕就要坏了。”
“我知道了。”
她与那阴魂的对话看在姒旸眼里,便是楚泽朔兮一直沉默的打量她手里兔子的表现。
从她面上看不出喜悦的姒旸,有些淡淡的失落,抱紧了手里的小兔子,“是不喜欢吗?”
楚泽朔兮摇头,轻轻伸手将那白兔抱过来托在手上,暗暗将身上的阴力渡了些过去。
被阳间的光晒得虚弱的阴魂忙感激涕零道,“多谢朔兮大人,多谢朔兮大人。”
看她温柔的抚着白兔的皮毛,姒旸嘴角挂着笑,“我昨日闲来无事编了个藤笼,替你拿来,装进去,养着它,可好?”
看楚泽朔兮点头,姒旸这才笑着跑去拿笼子,见她走远了,楚泽朔兮才望着手里缩成一团的阴魂,“这里阳气太重,待会儿我在笼子里设下聚阴的法阵,你便待在那里,夜里阳气散了,我再带你回去。”
“一切但凭大人做主。”
楚泽朔兮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见姒旸已经拿着藤笼跑过来,她便歇了说话的心思。
从她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那白兔子放在藤条编成的小笼子里,姒旸又从外头抓了把青草丢到里面,看那兔子闭着眼时,才想起来什么,“呀,我倒忘了,这新生的兔子,不能吃青草的吧。”
难得见她这般糊涂,楚泽朔兮被逗乐了,眉眼弯起来,露出明月洒下清辉一样清浅的笑,伸出手戳一戳姒旸因为懊恼皱起来的脸。
“怎么?”
被戳的人一愣,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晏晏地笑,“敢戳我,信不信我变成老虎吃了你?”
说着,她还真的张嘴“嗷呜”了一声。
连那幻成白兔的阴魂都觉得他们朔兮大人借宿的这家主人有些蠢。
楚泽朔兮却是笑意更深,手贴着她柔软的肌肤以拇指抚了抚,如羽毛般的轻抚,让姒旸看她的眼睛都明亮起来。
有一种终于拨开明月,沐浴到温暖日光的感觉。
楚泽朔兮跟着姒旸回去她家后有时也会想,她当时到底是怎么决定跟她回去的,现下看着姒旸看她的目光,她忽然却有些明白了原因。
都说惺惺相惜,她与姒旸,却像是受伤了互相舔舐的小兽,所以她才能在她身上,看见同类的影子。
姒旸将那拉回来的几捆毛竹挨个劈成比篾条稍粗的竹片,再用藤条麻草将它们一一串起来,在自家屋子左面不远一处地方围起来一道围栏,松了两天前打回来的野兔野鸡绑在脚上的藤条,将它们赶进去,丢了些草后,关上了围栏的门。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