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易是个极克己的人。
行止绅士有度,又长了张禁欲的脸,从不会给人逾矩之感,有时候我都会忘了,我们相对彼此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又或者,他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倘若喜欢着玫瑰,便将它放在水晶瓶内,搁置在离身旁最近的位置,偶尔淡淡看上一眼,抚一抚它的花瓣就够了。
总之,我无法想象他还会这样主动又霸道地亲吻一个人,即便是在久别重逢、心情激动的情况下。
但他确实这样做了。
我后退两步,心跳紊乱不止,无法思考。
斐易神情之中没有冲动过后的惭愧,坦然的,直面着我的退缩,淡淡的,“眼睛,还没看。”
背后抵上桌子,我飞速朝后瞥了一眼,然后朝他摆手,“没事,揉两下就好了,吃饭吧。”
大概是斐易坦然淡定的气场太强,我在某一个瞬间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初吻,并已经被人糊里糊涂拿走而有点愤懑的时候,竟至于一句语气强硬点的话都没能说出来,还无比窝囊的退了两步,转移话题。
木木的感觉到唇上温软的触感,一阵阵发烫。转而坐到桌边,趁着他落座没有注意,端起水杯猛喝了两大口。
……
我后来一直有点走神,加上这是在外面,免不了隔墙有耳说话并不方便,一餐饭吃下来多是沉默。
吃过饭后,我从服务生那里接过外套,一边问斐易回不回天空之城,他看我一眼,说,不回了。
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问海上油气基地的事处理得如何,门便给人从外面“贴心”的推开了,数字君等在门口,上身笔直微微前倾,“车已经备好了。”
我只好闭嘴,随着他的指引往外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天已经全黑,一出门就感觉到风雨中夹带着冷意,吹得人脑中清醒许多,衣服登时显得轻薄了。
数字君快走几步上前去拉开了车门,我踩着高跟鞋岌岌可危,只得保持匀速缓缓走着。
侧面吹来的寒风忽然一静,斐易走在我身侧,像是看出了我的不适应,伸手自然扶住了我的手臂,低低道,“苏淮,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天空之城了?”
我被他言辞之中淡淡陈述肯定的语气震了震,想了半天,避重就轻问,“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他看着我的神情中难得有一丝茫然,“或许是因为我刚才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说不出话来,正巧数字君重新从车头的方向绕到我身前,替我拉开了车门。
我坐进车中,看斐易同样俯身坐进来,在数字君看不见的角度,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斐易的动作微微一滞。于灯光黯淡的车厢内,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我当然不敢、也没有必要公然的违逆苏沉,重新遇到他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他用一句话杀死了所有追杀我的人。
苏沉骨子里的霸道我是领教过的,就连斐易亦是同样的存在,直面冲撞肯定要出问题。
于是我沉默着,略尴尬,一笔一划在斐易的掌心写出几个字。
“今晚到我房间来。”
纵然我写这个的时候,心底无比的纯洁,却有一股热浪随着两人相触的指尖一路灼烧到脸上,烧得我坐立不安。我记得斐易说过,管家式机器人可以对其主人输送视频亦或者音频等素材文件,所以说哪里说话都不方便。
只有在一个完全的私人空间,我才能踏实地和斐易说两句话。但我现在不能算个自由人,唯一的私人空间就是自己的卧房了。
正抱怨着原本不远的路,怎么在车上呆了这么久,掌心忽而传来轻轻摩挲的温和,是他指尖似有若无的轻抚,在等我回头之后,朝我微微抿了下唇。
垂下头,眸光柔和,缓慢且认真地在我手心写下一个“好”字。
如果有测量仪的话,我觉得我此刻的心跳估计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值。
……
回到住所,客厅之中果不其然的等着一个人,苏沉。
穿着居家的服饰坐在沙发上,手中端一杯咖啡,好似等待了已经有了段时间。见我将斐易带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撇我一眼之后继续去看的文件去了。
我记得他们二者早就认识,而且因为我的关系相处并不算融洽,所以并没有赶上去引荐,只是凑过去告诉他,斐易最近会在这住几天。
苏沉不痛不痒说了句好,让数字君去准备客房,仿佛对我和斐易的事情没有一丝的抵触。
我看看他,又看看斐易,忽然想起那天苏沉和我说的话:“你可以喜欢他,却不能和他一起离开。”
皱了皱眉,和斐易一起上楼了。
苏沉在家里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好像是因为外面传来了什么情报,急匆匆赶过去的。数字君在一楼打扫卫生,背对着楼梯的方向。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却了无睡意。直到听到临屋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精神忽然一震,睁开了眼。
我立马从床上爬起身,拉开床头灯靠坐着,已经静了一会,然后才想起来迅速地扒了扒睡乱的头发,看着门口的方向。
“笃笃笃。”房门突然传来扣动的声响。
我被冷不丁吓了一跳,他竟然还明目张胆敲门了?可想想又不对,斐易和我的理解明显是有偏差的。
其实我的意思,是偷偷摸摸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彼此交个底,绝不可能这样堂而皇之的接触。可他却是在客房中冲了个澡,就往我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