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楚风年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在面对同学冷嘲热讽的时候,除非特别过分,否则一般来说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不只是楚风,每一个经常被人诽谤的人,都会逐渐的练就一颗强大的心脏。不是说这个人就没有什么脾气,又或者没有太多脾性之类,其实说到底,单纯的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自己没有能力却喜欢嚼舌头根子的人实在太多,如果非要逐一去计较的话,是永远没有完结篇的。
但就像是之前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讲究一个界限。口水战之类的东西消耗时间生命又没有任何意义,除非真的是心情不好,否则的确没有太多反击的必要。可是同时,人性之中有一种很不好却又普遍存在的东西,那,就是欺软怕硬。这种本性会让人的欺凌行为变得愈发严重,如果不加控制的话,真正能够发展到的严重程度,可能是超乎想象的。
有些东西需要无视,有些东西却需要阻止。
很明显,这半个月一来,白祗候所做的事情就是在不停歇的试探。他从各个角度了解着楚风的一切,性格、来历、靠山,以及最重要的,对欺压能够承受的界限。
当欺压到了一定程度,却依旧得不到什么反馈的时候,很多人往往会将“气度”与“胆小”两个词汇搞得混淆。
很明显,白祗候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是很明白你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但是在我听到了事情的缘由之后,我就去南院把这些东西取回来了。”
楚才将自己肩上的绳子取了下来,他背负东西的方法简单粗暴,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竟然直接将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抬动的箱子用绳子系了,然后直接背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一面说着,楚才一面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侧肩膀,小孩子稚嫩的面孔上带着很明显的犹豫与不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拿错箱子了么?”
“没有。你并没有拿错。”楚风走上前去,微微叹息,笑着拍了一下楚才的肩膀,“大家只是被你的强壮吓到了而已。”
楚才闻言。面色微红,很认真的说出了实话:“我并不强壮,只是因为你们都太瘦弱了。”
楚风一怔,旋即朗笑起来,拍了拍楚才的后背:“好兄弟。你比我这个年纪大的强多了。”
楚才看了看自己强壮的手臂,又看了看楚风虽然最近已经强壮很多但跟楚才一比还是像小姑娘一样的手臂,很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楚风哈哈大笑,问道:“帮哥哥我把东西全都弄好,如何?”
“当然!”楚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
“说真的,我这个人比较笨呢。在我的家乡,大家说话、做事情都没有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心思……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为什么要说一些互相听不懂,非要猜来猜去的话呢?”
二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完,索性来到井边找了个荫凉处坐了,又弄了两个碗,咕咚咕咚痛快喝了一顿,才算混了个爽快。
楚才伸手撵开头顶上来回柔软飘荡的柳枝,从枝叶的缝隙里看着外面的流云,额头紧皱着,于是带出一种年少假装深沉的味道来。
但楚风知道,少年的这种深沉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在疑惑。
“我刚才搬到第二趟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一点。”楚才挠了挠头,又揉了揉鼻子,柳枝弄得他有些痒。“风哥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结实的第二日开始,楚才就开始管楚风叫“风哥儿”。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楚风都情不自禁的会想起哪吒的风火轮,然后又开始臆想,那风火轮会不会就是一辆自行车……
“嗯?怎么想起这个?”听到楚才的问话。楚风微微怔了一下,笑起来。
楚才转头看向楚风,表情有些认真:“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你们不在那里耗费时间议论的话,这些搬东西的活早就可以完成的。但是没有人去做……你没有做,白祗候没有做,甚至旁边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也全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做。但是,我做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
很难跟十一岁的孩子解释眼前的问题,说实话,即便可以解释的清楚,楚风也并不是很想解释。
他很喜欢这种心灵纯澈的孩子。曾经有一段是时间,他很喜欢《麦田的守望者》那本书,甚至幻想着自己也做一个麦田的守望者,守望着孩子们纯澈的灵魂。
当然,那终究只是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幻想,不可能实现的。
楚风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楚才的脑袋:“你没有做错,是我们错了。”
楚才疑惑的看着他:“包括风哥儿你?”
“包括我。”楚风笑着点头。
“喂——就猜到了你们在这边。”
萧庭不知从何处找过来,快跑两步凑近了,看着二人一身汗水的样子,眉头紧皱起来:“那个白祗候真是太混账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简单的揭过!”
“庭哥儿,你要不要喝水?刚打出来的井水,冰凉凉的,喝着贼舒服。”楚才献宝似的端起来水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呃……我就先不喝了。”萧庭的怒气被这一句话击打的四散开来。
楚风忍俊不禁。
“你倒还能乐得出来。”萧庭无奈的叹息,看着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