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说:“两位领导,作为全省第一个直管乡镇的地级市,我们的指导思想是首先解决责任与权力倒挂问题,乡镇街道被赋予多大责任,我们就给予相应的权力。一方面,是财政分家,赋予乡镇街道财政预算权,目前暂定四分之三归市财政,四分之一归乡镇街道。举例来说,今年全市财政总收入约一百六十亿,那么乡镇街道能直接支配四十亿,今年我们在五个街道五个镇试点,目前看来效果很好,预计明年全面铺开,在全部三十个乡镇实行新财政政策。”
“另一方面,财政分家的同时,意味着人事权的部分下放,比如前面说过的临时工,以后将由各乡镇街道自行负责招聘,市里只负责监管、监察、培训等。与此同时,事权也将部分下放,比如说扶贫工作和民政工作及社区工作等,以后将直接交予各乡镇街道,使之更直接更容易贴近公众。如此一来,加强乡镇街道一级的机构建设,增加人员编制等,就是我们以后努力的方向。我们的原则是,在不增加全市行政总编制的前提下,对市直机关进行瘦身,多出来的编制全部纳入乡镇街道一级。”
“当然,有些方面的行政职能,我们是不会下放的。比如教育、治安、国防、环保、交通、审计、统计、流动人口服务、供销、司法、土地资源、市场监管、安全生产等,仍归市里直管。同时,我们将在各乡镇街道设立人大、政协、纪检监察的常设机构,但在隶属关系上,各乡镇街道的人大、政协、纪检监察,归市级人大、政协、纪检监察领导,不受各乡镇街道管辖,这样做的好处,是各乡镇街道的人大、政协、纪检监察,能有效监督各乡镇街道的党委和政府,更方便实施对村级政权的帮助和监督。”
……
李智宏听罢,点着头说:“浩东,这个改革试点是省委提出来的,省委需要你们的经验教训,你们要搞好总结工作。”
徐浩东苦笑起来,“领导,我有个请求,请省委直接派人下来总结行不行?”
李智宏哦了一声,“为什么?”
徐浩东说:“我们下面的干部,在年底最怕听到总结或报告之类的词,一听就会头大,现在的机关工作,最大的通病就是总结多报告多,相关材料满天飞,这是我们下面干部的灾难啊。”
戴昌明笑了,“浩东,你这么叫苦,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徐浩东说:“我的建议是,谁的试点,由谁直接派人下来总结,省里的和部委的都是,由我们负责配合。这样做的好处,更有效率,更没有水分。”
李智宏说:“同意。”
戴昌明微笑着说:“浩东,这样一来,上面的人能把你那个接待宾馆住得满满的。”
徐浩东笑了,“没关系,反正我们实行零招待费制度,不花我们一分钱,来一万人都不怕。”
李智宏说:“好吧,今晚给你时间,倒倒基层工作的苦水。”
徐浩东说:“岁末年初,是各单位写总结、汇材料的集中时段,加班到晚上九十点钟是常态,有人戏称机关科室统统成了材料科,乡镇街道一级的基层更是,很多很多的基层工作人员在为此忙碌。总结么,本应是成绩单,盘点成就,分析不足。可实际上,很多地方依然受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思想影响,热衷表面文章,注水抄袭,甚至弄虚作假,让成绩单打了折扣。事事总结,包装过度写东西的时间多过干事。”
“其实,许多总结报告完全能以一张表格代替,可是,上级把年终总结定为年终考核,往往以通知的形式进行传达,比如都会这样通知,请你部门于某月某日前上交关于某某工作的报告。得,报告二字意味着材料必须有基本的体例,要有头有尾,有修饰有文采,不这样写的话,自己部门领导这一关就过不了。这样的总结报告我写过多次,少则几千字,多则几万字,其实考核报告完全可以用一张表格来代替。”
“注水充数,张冠李戴考核脱离实际,基层单位一肩多挑、疲于应付。临近年终,各式各样的年终总结和考核报告,可谓排山倒海,让基层干部疲惫不堪。现在上级还要求痕迹化管理,平时做了什么事,在总结时不能只有文字,还得有照片,最好还有视频。相对严格的考核制度,其初衷肯定是好的,在一定程度上也督促了工作,但仍会有材料造假的情况出现,大多是迫不得已的。比方说去年,省食药监部门派人来云岭市,要求乡镇街道一把手每年至少亲自抓一次辖区食品安全问题,但具体做法并未写明。可有的乡镇街道压根就没有食品企业。怎么办?在写总结材料时,没有食品企业的乡镇街道,只能把领导在农贸市场检查消防工作的照片拿来用了。”
“由于强调工作压力层层下压,最基层单位工作人员往往是一肩多挑,疲于应付,再加上有的考核指标不切实际,实际工作有主次,考核却不分主次,很多年终总结不得不滥竽充数。
比如去年某乡镇在做年终工作成果时,用了一张上级主管领导的照片,但其实这位领导在前年就已经调离了工作岗位。还有,有的确材料重复上报,却缺少反馈,写了很多总结,却很少得到指导回应。更有不少上级单位,领导个人化色彩比较浓重,工作缺乏延续性,让基层单位平添不少重复性工作。如果换一个领导,下面会更麻烦,因为一切材料都可能重来。”
“特别是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