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被曹性推得一个踉跄,若非有后面的汉子扶了一把,估计他的屁股就已经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
田齐整个脸庞都在抽搐,可想而知他胸中的怒气之大。作为侯汶的心腹,京中想要巴结他的不在少数。就算曹性仗着有大司马撑腰,也不该如此嚣张跋扈,毕竟侯汶背后有更大的天子倚靠,跟侯汶过不去,就是公然打天子的脸。
奈何形势比人强,眼下论起双方战力,就田齐手下这群虾兵蟹将,哪会是狼骑营的对手。
此情此情,他只得忍气吞声。
于是,田齐一边吩咐汉子放粮,一边往后退去。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当然要去禀告侯汶,否则,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不远处的树荫之下,吕布瞅见田齐遁逃,微微侧首,同旁边吩咐了一声:“陈卫,你去跟着此人,然后把侯汶给我提来。”
陈卫点头,迅速尾随而行。
只要吕布下令,别说是擒个侍御史,就是三公九卿,都不再话下。
一袋袋的粮食投入锅中煮沸,排着长队的难民们眼中冒光,发干的喉咙不知咽了有多少回。
对于饥肠辘辘的难民来说,能够饱餐一顿,就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愿望。
当排在第一的老人接过那碗满满的粥米时,两只枯骨般的手掌不禁颤颤巍巍,同曹性连道数声感激之后,才端着碗往后面寻了个位置坐下,老泪纵横。
有狼骑营压阵,这些难民自然不敢有所放肆,井然有序的上来领取食物。
曹性插着腰,时不时的点点头。
别说,这种做好事的感觉,还真的挺爽。
难民那边曹性指挥得井井有条,吕布也就懒得出面。通过今年大旱,倒是让他看清了许多潜在隐患。
首当其冲的就是,朝廷在民众之中没有公信力,百姓们也不愿相信朝廷,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吕布要做的,就是让百姓们重拾对朝廷的信心。
孟子在《尽心章句下》中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只有先赢得民心,才能真正坐稳关中。
只要能够将此次旱灾安稳渡过,吕布的名声,或是朝廷的威望,必将重新被百姓拥戴。
这于吕布而言,也是一次建立起民间威望的大好时机。
约莫过了大半时辰,奉命而去的陈卫领着侍御史侯汶来到吕布面前。
侯汶今年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微腆着肚子,从他脸上露出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
这不过是侯汶的表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厮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善类。
“下官给大司马请安!”
侯汶上来就是一通作揖的大礼,他本来在家中享受着舒坦的时光,结果没能舒坦多久,先是听得田齐禀报有人在粥棚闹事,然而这边他还没捋清楚,那边陈卫就已经闯了进来。
听得吕布召请,对危险事物嗅觉敏锐的侯汶心中‘咯噔’一下,猜到准没好事。
有天子撑腰又能如何,这个世道,谁手里握有兵权,谁才是老大。
历经过董卓之乱,侯汶对此清楚无比。
“侯御史,陛下让你开太仓赈济灾民,可你每天只拿十余袋粮食出来,这种做法怕是有些欠妥吧?”
吕布掰着手指节,嘴角带笑,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笑意,反倒令人觉得格外冷寒。
在朝堂扎根多年,侯汶是何等敏锐的人物,他听得吕布的这般开场白,心中就已然有数,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吕布会来横插一脚。
“大司马,下官承蒙陛下看重抬爱,委以救济百姓之重任,一直都是诚惶诚恐殚精竭虑,万万不敢有半分懈怠,请大司马明鉴!”
侯汶大声说着,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看他那模样,简直是受了天大委屈。
“喏,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吕布指了指放粮那边,同侯汶说着,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难民过来问问。
此话一出,侯汶霎时变了脸色,好在他反应够快。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棋子推出去顶罪,
“这些个没心肝儿的家伙,居然无视我的命令,着实可恶!早在之前,我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过无数回了,难民也是人,要将他们放在心上,每口锅里至少煮半石粮食,保证百姓的基本生存。哪曾想,这些家伙居然敢背着我中饱私囊,大司马请放心,我回去就将这些玩忽职守的狗东西全部下狱,革职查办!”侯汶从方才的谦卑角色顿时摇身一变,说得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将这些贪官污吏统统治罪。
吕布看在眼里,若是没有校事署提供的情报信息,他或许也就信了。
不过知道真相之后,侯汶的这番表演,在吕布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自导自演罢了。
吕布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侯汶的话往下说:“此番事件影响极大,百姓们已经不再信任朝廷,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我想向侯御史借样东西,以定民心。”
见吕布没有责骂,侯汶心中暗暗自喜,以为吕布被他蒙骗过关,遂用力拍着胸脯,说得无比豪迈:“大司马尽管开口,只要下官能给,绝不说半个不字!”
侯汶回答得如此爽快,吕布也很是高兴,嘴角的笑容愈盛:“我想借侍御史的人头一用,不知侯御史借否?”
此话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