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公主看着来人,笑道:“润哥儿的笛艺愈发进益了,将来若能寻着一位擅琴的佳人,二人结成一对知音眷侣,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荣安郡王世子沈润行了一礼,道:“公主费心了,姻缘之事乃是天定,润儿静待上天安排。”
同福公主却微微摇头,道:“你啊,你是不急,你母亲却是和我提了好几回了,叫我替你好好相一位如花美眷。我好歹也是你的姑母,这样的大事怎能不上心呢。”
说罢,她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坐在一侧的京中闺秀。
那侧的名门闺秀中便有几个心思灵透的看出了其中的苗头,原来今次的牡丹宴倒不同往常,似乎是特意为了荣安郡王世子准备的一般,难不成要在这牡丹宴上替郡王世子挑一位世子妃?立时便有几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要不是碍于淑女矜持,早就打算上前一展琴艺,与那郡王世子成就一对知音眷侣了。
沈润无奈地一笑,这哪里是什么牡丹宴,简直是他的鸿门宴么,若不是母亲苦苦相逼,他根本就不想来。早知如此,方才不该架不住友人起哄,吹上那一曲,这会子便是想泯然众人,都不容易了。
同福公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年轻人脸皮子薄,遂也不再打趣他,笑着对一众青年俊彦道:“别傻站着了,快入座吧。”
一行人才刚坐定,品了一会子茶,同福公主笑得雍容,道:“方才听了润儿的笛声,还未见识过诸位千金一展才艺。正巧我前几日刚得了一张好琴,不如就由各位来试试音吧。沁蕊,去取我的玉霜琴来。”
同福公主身边立着的侍女答应一声,忙去取琴。
这才说要帮荣安郡王世子相一位知音眷侣,就邀众女一展琴艺,是何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在场哪个不心知肚明,更有几个面露喜色,殷切地看向沈润。人人心知,那可不是一般的正室夫人的位子,一旦相中,便得入宗室,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沁蕊才刚取了琴来放好,便有一女子上前行礼,道:“小女粗通琴艺,愿为公主奏上一曲。”
江娑月抚额,她知道江皎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可没想到她见着荣安郡王世子后,竟这般心急。她倒也知道矜持,没说是替郡王世子奏曲,不过在场的又不是瞎子,这般急不可耐,也不怕被人看轻了去。
同福郡主和蔼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江皎月一礼,道“小女是户部侍郎江家的嫡女。”
她恨不得报上自己的闺名,却也知道外男在场,众目睽睽,如此有所不妥,所以特意强调了自己是嫡女,以区别于在场的江娑月。
说罢,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江娑月,又偷偷瞥了一眼沈润所在的方向。
同福公主颔首,道:“那便有劳你奏上一曲吧。”
江皎月心下暗喜,道:“是,小女献丑了。”
一双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轻拨琴弦,潺潺如流水般的琴音缓缓流淌出来。江娑月虽不喜江皎月的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其琴艺不俗,到底是江田氏请人特意教导过的。
一曲终了,江皎月面有得色,虽出去弹琴时要戴帷帽,不能叫世子欣赏到自己的美貌,实在可惜。但她这样精湛的琴艺,想必一定能叫世子惊艳,那世子妃的位子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过,在场皆是名门闺秀,哪一个不是家中请人好好教习过的,又岂会让江皎月一个人独占风头。这不,江皎月这才一奏完,便另有一女子上前弹奏,琴艺丝毫不弱于江皎月。
江皎月一听,立时便垮下脸来,她本来自诩琴艺出众,定能叫世子留下深刻的印象,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不免恨恨。
等到一连上了好几位千金展示琴艺,连江皎月也恨不过来了,实在是个个精通,难分轩轾。
同福公主也分不出个高下,便想探一探沈润的意思,看看他是否在这过程中有了属意的人选,便向沈润道:“润儿,我瞧着这几位千金个个琴艺精湛,实在难分高下,你瞧着哪个好?”
这哪里是问哪个琴艺好,分明是在问哪个人好。方才献艺的几位一颗心七上八下,屏息凝神地等着沈润开口。
沈润笑道:“姑母说的是,几位姑娘的确个个琴艺不凡,宛若天籁。只是小侄欣赏的还是竹林之中,布衣木屐,素手抚琴的天然。”
那便是个个都不中意了,同福公主心中了然,不免一叹。
方才弹琴的几个姑娘心下黯然,默默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华服,指甲上鲜艳的蔻丹,又有几分不以为然,她们这样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绫罗绸缎,胭脂蔻丹,怎么可能做那布衣木屐,净面素手的打扮,那不是如同奴婢一般了么。
江皎月却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来,行礼道:“回禀公主,我有一妹妹,平日里便不爱着蔻丹,倒不如由她来为世子抚琴一曲,也有几分素手抚琴的意味。”
她倒不是想给江娑月出风头的机会,而是因为她素日里便看不惯江娑月不留指甲,不着蔻丹的样子,时常嘲笑她知晓自己是个奴婢命,也知道做奴婢的打扮。又想到家里的先生根本没认真教过江娑月弹琴,便想让她当众出丑。
江娑月本来还在心下暗笑,这郡王世子放到现代一定是一个文艺青年,向往的那些天然是她这等俗人不能理解的。却不想江皎月将火引到她的身上,江娑月心中直翻白眼,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自己得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