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肇林和宁姨娘赶到时,江娑月已经挨了几棍子,那施刑的婆子得了江田氏的授意,下手又狠又重,江娑月不过挨了三五下,便已疼得冷汗直下,连嘴唇都咬破了。
“这是干什么?!”江肇林喝道,他见好好的女儿被摁在那像奴婢一般责打,心中也很是窝火,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大户人家的闺秀,这样责罚实在有失体面。
他哪里晓得在江田氏的心目中,庶女就如奴婢一般,连将来都掌握在她手上,何况区区责罚。
江田氏心中一惊,她没有料到江肇林在家中,否则她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惩罚江娑月,在丈夫面前,表面的贤良还是要维持的。
原来江肇林办完公事回府后,先去看了宁姨娘和江庆晖,江田氏又忙着教训江娑月,并不知道他已回府。也是江娑月命大,若不是江肇林在,就算江田氏不会打死她,也定会叫她脱层皮。
那两个杖责江娑月的婆子见老爷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板子,只把求助的眼光看向江田氏。
江田氏虽对江肇林的到来有些惊讶,心里却不怵,她此次惩罚有理有据,即便是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既然他人来了,倒不好当着他的面用刑。哼,不打便不打,她自有办法叫这死丫头清誉尽毁,让老爷彻底厌弃她。
宁姨娘见女儿发髻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小脸上,往日如花一般娇艳的脸蛋此刻煞白煞白的,衣裙上海沾有点点血迹,心中大恸,却也只能将心疼的眼泪和几乎冲出口的怒骂强自咽下,默默扶起江娑月。
江娑月靠在宁姨娘身上,心电急转,江肇林来了,此时便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待会儿恐怕要费些口舌好好解释一番
江田氏瞟了一眼宁姨娘母女,眼神冰冷阴翳,仿佛她们二人是她砧板上的肉,任由她下手处置。她对江肇林回道:“老爷,不是为妻心狠,实在是六丫头做下的事情不能轻饶。”
江肇林问道:“她做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罚她?”
可算问到这一步了,江田氏心中得意,脸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此事实在有些……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见江田氏不像是信口开河,江肇林心中也有了怀疑,目光如炬地看向江娑月。
江娑月看出他的怀疑,忙跪下解释道:“父亲,请您相信女儿,女儿并未做任何有辱江家声名之事。”
“哼——”江田氏冷笑,“都这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你说!如果不是你与萧家世子暗中往来,他为何要派人上门赠礼于你。还说不是你与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真是有辱江家门楣!”
她与江肇林多年夫妻,非常清楚丈夫最在乎的就是江家的声誉,所以她一开口便直指此点,希望一击得中,叫江娑月永无翻身的可能。
江肇林闻听此言,心中又惊又疑,惊的是这事竟然这般严重,若此事当真,这六丫头可真是伤风败俗,有辱门楣;疑的是萧家与江家甚少有来往,六丫头又怎么会认识萧家的世子,还有了来往呢。
江娑月心知“铁证如山”,这件事已经掩盖不过去,她唯有坦然镇静地解释清楚她与萧彦的来往,才能有一线生机,遂道:“父亲、母亲明鉴,女儿与萧家公子并无任何见不得光的来往,唯有一次是萧公子来家里做客,因醉酒不甚舒坦,叫女儿带他去园子里透透气,女儿给她指了路。女儿平日里大门也不出,试问哪里有机会与萧公子暗中往来。”
她自然不会承认那天萧彦根本没有醉酒,是故意引她去园子里说话,所以只把那日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否则实在难以解释萧彦为何送礼给她。那日的事情江肇林自然不好找萧彦求证,所以她也不怕被拆穿,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有时候反而最容易让人相信。
江肇林看向江娑月道:“哦?你真的只是给萧世子指了一次路,他便送礼上门?”
他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道萧彦绝不可能为一年多前的一次指路给自己女儿送礼,但他也不信江田氏所说的两人私相授受,若是如此,萧彦又怎么会大咧咧地把东西送上门,分明是有意过了明面,叫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人家中意他的女儿。
难不成她这个女儿只一面便得了萧世子的青眼?他稍稍打量了一下江娑月,见她眉如墨画,肌若凝脂,面似桃瓣,眸含春水,当真生得一副好模样,可谓家中容色最出众的女儿。他平日里不甚留意,想不到最小的女儿已经出落得这样风姿绰约,难怪那萧世子一见倾心。
这样想着,他心中一动,某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这个女儿这样出众,许了平常的人家倒是可惜了……
江娑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镇静地回道:“是,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女儿平日几乎不出门,如何与萧公子见面?身边的丫头也几乎不出府,又如何传递?女儿实不敢担这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罪名。”
江皎月见江娑月即便是挨了杖责,仍能沉着应对,虽发髻衣裳略有凌乱,一张如春晓之花的脸蛋仍不失丽色,心中暗恨,就是这张脸蛋迷惑了萧世子,让她出了丑,她恨得牙痒痒,只恨不得抓花眼前这张脸蛋,心中暗道她非得找机会毁了这张脸不可。
又听江娑月说得有理有据,她生怕江肇林信了她的话,忙道:“我亲眼见着你与萧世子在园子里私会,你还敢狡辩?!”
江娑月却并不惧她,迎上她的眼神,道:“五姐怕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