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光熹帝国>第一章 少年心事

洛阳的秋雨,今年要比往年来的要晚一些。寒风厉雨卷起枯叶飘过,似乎在象征着大汉这个古老帝国的破败与颓废。

庄严的宫殿下,一个赤服少年站在门廊上,双眉紧锁,表情严肃的看着这场秋雨。那稚嫩的面庞上显露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身为上位者的尊严。

少年忽的长叹一声,愁绪满腹地说道:“想我大汉立朝数百年,开疆扩土、威震四方,如今却盗贼蜂起、灾祸连年。唉,我大汉王朝正处在风雨缥缈中啊!”

一个声音从殿内的角落传来:“殿下何须多虑,以殿下之才智必可鼎定乾坤,复我强汉之威严。”

少年向殿内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柱子旁。那个人整个身体都掩没在殿内的阴影之中,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着精光。

少年咯咯一笑,调侃着阴影中的人:“越先生来洛阳这两年来,变的越来越会奉承人了。”

阴影中的人先是一愣,后来听出少年的口气中并无讥讽之意,也跟着笑道:“想我王越一介武夫,在这洛阳城中倍受士人轻鄙,一身本事却投国无门。殿下不以草民出身微末,见识短浅,而屈身结交。越深感殿下之德,故因此有感而发。”

少年微笑着步回大殿之中,立在一幅画的前面,抬头看了一眼画中所绘的美妇,突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越先生剑法精妙,天下无双。然刘协齿幼力薄,未能使先生一展所长,每每虑此,深感惭愧啊。”

王越双眼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纪,黝黑的面孔下一双眼睛烁烁发光,一身健硕的肌肉将皂青色的衣袍撑的满满的。

他立在殿中央,俯身而拜,口中说道:“殿下过责了,越粗鲁无能,妄使殿下费心。然殿下有鼎定天下之才,海纳百川之量,此时蛰伏,却待他日破茧而出,一鸣惊人!”

“他日吗?”刘协微笑了,直视着王越的双眼,那深黑的目眸中仿佛有无限的城府。

王越身体不自觉的一缩,刘协坚定声音传来:“小候若果真会有他日,必要使先生名显于朝堂。”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王越再傻也听出了刘协的招纳之意,何况来洛阳这两年,他对皇宫里的那些事也颇有了解,知道眼前这位协皇子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日恐怕也会将帝位传于他,自己如果能抱紧这棵大树的话,自己的满腔抱负,必然有一展之时。

想到这里,王越急忙俯身一拜,说道:“越愿追随殿下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刘协点了点头。王越的态度跟他所想的一样。这个人虽然剑法高超,却醉心于官场,自己以名利相与,轻易就将其收纳。

“越先生无须多礼。”刘协抬手示意王越起身。

这时,一个小黄门在门外通禀道:“皇上要来看望太后与殿下。

刘协知道自己的祖母董太后今早身体微恙,一定是父皇知道了消息过来看望。便笑着对王越说:“父皇要来这里,先生在这恐有不便,还请先生先回。他日若有暇,小侯再向先生讨教剑法。”

王越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留下,便施礼告退。

刘协唤进了一个小黄门:“替我送先生出宫。”

“谢殿下。”王越施礼,与小黄门离开了。

看着王越走远,刘协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再一次抬头看着墙上的那幅画。画中的美人雍容华贵,颦笑之间透着倾城之色。

那是他的母亲王美人,可他却从没见过她一面,只有通过父皇叫画工作的画中,才知道她的倾城美貌。

在他刚刚出生时,母亲便被当今的何皇后毒死了。他无法想像当时是什么情况,只是听身边的宫人说,母亲当时鼻眼流血,十指因为太痛苦而不停的抓地,指甲全裂开了。

每每想到此,刘协更多的不是感到悲伤,而是害怕。母亲是父皇的宠妃,都可以说毒死就毒死,自己的小命也岂不是朝不保夕。

还好,祖母董太后在关键的时刻出手救了自己,将自己养在身边。

父皇在得知此事后的大怒并没有让何皇后罪有应得,碍于宦官的求情和何皇后的哥哥大将军何进的势力,父皇只好咽下了这个苦果。也许正因为这样,父皇将对母亲的愧疚移情在了自己身上,对自己的宠信也成了自己活命的保护伞。

可是父皇和太后总有驾崩的一天,那之后自己又会怎样呢?

父皇几次与太后商议想立自己为太子,可是何进却以长幼有序为名联合士族官员逼迫父皇立何皇后的儿子,父皇的长子刘辩为太子。一旦父皇崩天,刘辩为帝,自己这个眼中钉必然会被何皇后或何进拔除。

被杀这种事情,他每天都在担心。他从来都没有一般孩童那种无忧无虑的童年,从他记事起,他就要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命丧一杯毒酒或三尺白绫,正在在这种担忧中,他变的比其他的孩子要早熟、城府。

自己拼命的讨好父皇,结交士人,招纳勇士,正是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刘协痴痴的看着母亲的画像,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他的所想,他的所做,对一个六岁孩童来讲,实在是太累了。

渐渐的,刘协哭出声来,低泣转变成了嚎啕大哭。如果王越现在看到的话,也许会想:这时候的刘协也许更像一个符合他年龄的孩子。

哭泣的刘协不知道,在宫廷的花园的凉亭中,另一位少年皇子和他一样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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