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隐情不隐情的干黄大郎屁事,他搬出王玄策的《中天竺行记》主要还是为了佐证印度的四种姓制度,进而把佛教被印度人赶出印度的事情坐实,再然后便旁证这佛教把腊月初八弄成什么佛诞是别有用心的“偷节”行为是其心可诛!
说实话,黄大郎的这篇“腊日论”,从文章的整体结构而言并不严谨,后半段扯什么四种姓制度也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最后污蔑佛教“偷节”看起来更像是信口开河,但问题是……黄大郎今年还没满十五岁,属于最典型的童言无忌,就算他真是胡说八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一不是诽谤君父朝廷,二不是扯什么忠义仁孝人伦纲常,最多算是一个黄口小儿道听途说了一些佛教的事情,觉得有些想不明白便胡扯议论罢了,况且他舅舅还是黄州主薄。
所以,这些措大们跑去告家长就已经算是很严重了,可问题是他家的舅舅从来不坑自己外甥,所以来了之后假意演了个双簧,然后就把话题给带偏了。
“苏阁老此次南游,遍寻江南得书千余册,可就是遍寻不获这《中天竺行记》,不过听闻在蜀地,苏阁老曾遇一老僧。此僧博闻强记,也知王玄策事迹,谈及行记一事,老僧便与苏阁老言,此书之中藏有释门之大隐秘,自然不欲人知也!”姚政说道此处,端茶喝了一口,瞄了黄大郎一眼。
对于自己这个半子姚政也是头疼,今天几个昔日同窗拿着这什么“腊日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看了内容也是被吓得一跳。前思后想,都想不明白黄大郎冷不丁的写出这篇东西来做什么,可来到黄家老店喝了一碗八宝粥后,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
思维被姚政带偏的几人,此时那还记得告家长的初衷,他们虽然被黄大郎看成是措大,可背着一个与姚政是同窗的名头岂能真是酸丁,虽然考学不行,但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被姚政一点,便齐齐看向了黄大郎,其中一人道:“释门之大隐秘,莫非就是令侄论中所言的种姓之制?”
另一人则摇头道:“这僧侣凌驾于君父之上,不事劳作,哄骗百姓供养,大兴土木,建寺铸佛……如今细细想来竟也说的不错!太祖时,李蔼因著《灭邪集》获罪,开宝五年(972年)又定僧先道后的位次……”
“咳咳!”姚政咳嗽一声,打断了那人之言,道:“诸君,今日腊八难得休沐,不若我等同去明秀楼吃酒,畅谈诗文如何?”
众人一听也都明白过来,便都齐声答应,姚政则起身道:“杰儿,去把你那论文揭了,一会事了也来明秀楼吧!”
“俺理会的!”黄大郎自然答应下来,便送了众人出门。
看着舅父领着众人走远,黄大郎倒是心平气和也不抹汗,他随朱桃椎行走多年,对佛道的争端早就熟知,基本上从大宋开国至今一百多年间是从民间打到朝堂,又从朝堂打到民间。
大宋国祚始定便勃兴儒学,排斥佛教之风大盛。孙复的《儒辱》、欧阳修的《本论》、石守道的《怪道》、胡寅的《崇正辩》、李觏的《潜书》皆力主儒学而排斥佛学,特别是欧阳修撰《新唐书》及《新五代史》,将有关佛教的事全行删除,可见其极端。
不过这些跟黄大郎也没有蛋的干系,今天他搞事一个是为了给他的桂圆莲子八宝粥打广告,另外一个就是给黄州城内外的佛门业余保镖们找事,如今看来打广告的事情成功了,找事的事情却没了着落。
正有些无聊的时候,倒是发现粥棚处围了不少人乱糟糟的,黄大郎便过去瞧看,走近时正好听见老倌在喊:“各位!各位!当真不是俺家所出,真是前些日子一位道长所赠,并传了俺家煮这桂圆莲子八宝粥的方子,要俺家在腊八这日煮粥来舍,各位要购雪糖,俺也是无能为力啊!”
围着黄老倌的人都是一脸不信,一个身穿锦服的胖汉更是上前拽着老倌领子道:“黄老倌,蒙着别人俺不管,反正今日这雪糖俺是要定了,只拿十斤就好!”
黄大郎一瞧这人居然敢揪着自家老倌衣领,正要上前时却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留仙居,似乎就是这董员外坐的庄儿,便也缩了回来。被揪着的老倌倒也不怒,叉手道:“董家哥哥吔!当真是没有了,不信你去抄了俺家,真真只有这一罐呐!”
“八斤!”董员外咬牙切齿的喝道:“就八斤!”
老倌干脆后退两步,将装雪糖的黑罐抱起来递给董员外道:“都与你!”
董员外忙不迭的接过罐子一瞧,便要跑走,却被许多围观的人扯了衣衫,董员外忙道:“莫扯!俺不独吞,想要这雪糖的,便跟俺去子苏楼关扑!”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哄然,不过还真是不扯他了,浩浩荡荡就跟着他走远。
待人群一散,老倌这才边抹汗边走了过来,对黄大郎道:“如何?”
黄大郎比了个大拇哥儿道:“爹这演技,俺给满分!”
老倌嘿嘿一笑,低声道:“俺与董家哥儿合计好了,头一批雪糖都与他拿去关扑,一斤至少也得是这个数儿。”
说着伸手比了两根手指,黄大郎道:“两贯?是不是少了些?”
“二十贯!”老倌伸手一拍儿子肩背道:“这物以稀为贵,一百二十斤雪糖,虽然今日发散了二十斤,可剩下这一百斤便是足足的两千贯呐!要是每月都能卖上这么多……”
“那就不值钱了!”黄大郎听了也是高兴,便道:“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