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宝生有些恍惚的回到小院,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只见阿离和芸姑头挨着头靠在一起,沉沉睡着了。
邱宝生轻轻坐下来,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张娇美的脸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怕吵醒熟睡中的两个人,他转身到厢房,重新拿出那个小匣子,沉默片刻,静静的把药丸吞了下去。
无论如何,为了阿离,他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爹?”阿离听到轻微的响动,立刻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邱宝生深呼吸一下,回过身,脸上已经是温和的笑容:“怎么这个时辰睡着了?小心晚上走了觉。”
芸姑也醒了,看看天色,脸顿时红了:她先前因为阿离签了卖身契的事,哭了一场,也不知道怎么着,阿离的小手在她脸上摸了几下之后,她居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邱宝生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这才发现桌子上的画轴,脸色微微一变:“这画轴怎么在这儿?”
阿离没想到邱宝生居然见过这幅画轴,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爷爷邱平生是近几年才去世的,他既然想让邱宝生给谢小怜做嗣子,肯定或多或少提过谢小怜的事,这大概也是邱宝生为什么会知道父亲曾经为前朝皇帝唱过戏的原因。
邱宝生对着那副画卷,静静看了许久,才出声道:“芸姑,我们参加这一次的戏魁大会吧?”
“宝生哥?”芸姑惊讶的看着邱宝生:邱宝生之前一直是拉胡琴的,伤了手之后,琴就没法拉了,现在怎么参加戏魁大会呢?
邱宝生淡淡笑笑:“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是邱平生的儿子了,想来报名的话,应该能被允许参加戏魁大会。”
“可是……”芸姑疑惑的看着他:“你……演什么呢?”
邱宝生出了一会儿神,才茫然一笑:“随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离和芸姑对视一眼,都觉得邱宝生有些古怪。可是接下来任由她们怎么盘问,邱宝生都不肯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告诉她们,他会抽空去一趟长山府。处理报名的事。
除夕夜一天一天临近了,因为阿离签了卖身契,邱宝生没法带她回租住的小院,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顾府,因此只能厚着脸皮。带着芸姑继续一块留在顾府,好在顾府仆人似乎都得了嘱咐,也没人轰他们。
到腊月二十八这一天,书坊已经关门歇业,邱宝生去长山府报名戏魁大会了,顾南笙也终于从顾二爷的院子里被放出来了: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被顾二爷硬逼着绣了几天的花之后,整个人被摧残的都瘦了一圈,回去换了身衣裳,就迫不及待的来看阿离。
“小丫头。看我给你带了啥!”
顾南笙兴冲冲的跑进小院,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全是一些好吃的好玩的。
没想到,他的小丫头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冲他露出笑脸,反而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墩身给他行礼:“奴婢阿离,给少爷请安。”
“嗯?”顾南笙愣住了:“你干嘛呢?”
阿离还是蹲在那里,一板一眼的解释:“奴婢现在是顾府的奴才,见了少爷。自然该按规矩请安。”
顾南笙勃然大怒:“谁说你是奴才?!”
阿离还没说话,芸姑已经扶着墙出来了,没好气的看着顾南笙:“因为阿离的奶奶来卖阿离,您府上的人就答应了!”
“啊?”顾南笙不自在的搔搔头。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继续伸手去拉阿离:“快起来,签不签卖身契都一样,你以后只管还像以前一样,自在玩就好。”
阿离心中闪过一阵钝痛:富贵少爷出身的顾南笙。显然习惯了买卖奴才,大概现在喜欢自己,也像是宠爱一只小狗小猫一样,只是随自己性情来吧?
她前一世身世凄凉,遭遇了太多的伤害和背叛,导致她重生之后,轻易不会相信陌生人;可是,顾南笙却肆无忌惮的闯进她的生活,一次次毫不遮掩的对她好,让她的心,不由一点一点暖过来。
可是,现在蓦然意识到,顾南笙对自己的喜欢,或许只是如同喜欢一只小猫小狗,是高高在上的恩赐,这种认知,让她刚刚要被顾南笙焐热的一颗心,又沉沉的落到冰水里……
顾南笙却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阿离心中已经转过那么多念头,犹自兴冲冲的拽着阿离往屋里走:“看我带给你的东西,有绢花、有柳枝做的哨子,还有小泥人,你喜欢那样,只管留下,要是都不喜欢,我就再去街上买——小丫头,这几天没见我,你有没有想我?”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顾南笙竟然有点脸红了,赶紧冲芸姑一挥手:“你先下去,别在这里碍着我说话。”
芸姑怔了怔,还没说话,就看到阿离已经从顾南笙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声音清冷:“芸姨腿上还有伤,请少爷恕罪,让奴婢扶她下去。”
“我都说了你别自称奴婢!”顾南笙虽然还不明白阿离为什么突然情绪不高,却敏感的察觉到阿离对他的冷漠,不由一阵烦躁:“你不能好好说话?!像咱们之前一样说话?!”
阿离一张清丽的小脸神色更冷了,规规矩矩的向他福身行礼,连句话都不回答,就转回头去扶芸姑:“芸姨,你不能久站,去厢房躺一躺吧。”
顾南笙看到阿离一副没听见自己话的样子,一张脸也有些黑了:“小丫头!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阿离回头看着他:“少爷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