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县太爷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立刻扑向万和镇外的邱家班,瞪大了眼睛四处翻找浮财。
等邱老太太、邱富生等人跌跌撞撞的赶回去的时候,只见戏班内外已经被翻腾的一片狼藉,邱贵生、小龙爹等男丁, 都被捆了扔在院子里,女人和孩子则吓得呜呜哭,还有衙役挨着吓唬她们,让她们赶紧说出藏钱的地方。
邱大囡见势不好,一手拉住她爹、一手拉住她娘,就想转身开溜,没想到刚跑出几步,偏偏邱老太太却一声尖叫,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邱老太太浑身哆嗦,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只见两个衙役正从她屋子里出来,笑的见牙不见眼,显然收获颇丰。
而两个衙役的手里,捧着几个坛坛罐罐,里面装的赫然正是她藏的私房钱!
那可是她千算计万算计,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啊!
邱老太太死死盯着那些钱,疼的心尖都哆嗦,偏偏又没胆子去抢回来,又急又怕之下,眼白一翻,就“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邱富生顾不得扶自己的老娘,还想抹身就跑,却不想小龙的后娘顾氏早就眼尖看到了他,大声喊起来:“班主回来了!他就是班主!差爷你们有啥话问他吧!不要为难小妇人啊……”
衙役们闻声,立刻向着邱宝生扑了过来:“别跑!”
邱富生赶紧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回过头,还没等挤出一个笑脸,就看到一个衙役脚尖挑起地上小板凳,嗖一下砸过来,正中他的面门,一下子把他砸趴下了!
衙役们争先恐后的扑过来,争抢着、喝问他把钱藏在哪里!
邱大囡赶紧推吓傻了的蔡氏:“娘!快喊!就说钱都在我奶手里!”
蔡氏吓傻了,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咋不喊?”
邱大囡一捂脸:“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呢!要是被他们占了便宜咋办?!”
“哦,对!对!”蔡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跪下大喊:“差爷们饶了他吧!俺当家的这个班主就是个摆设啊!钱都在俺婆婆手里呢!”
蔡氏开了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邱富生也坚持不下去了:“钱都在俺娘那里啊!差爷们别打我了……你们刚才搜出来钱的那间屋子,就是俺娘的屋子啊……”
躺在地上的邱老太太,这会儿刚刚清醒过来。听见邱富生的鬼哭狼嚎,差点眼一翻又晕过去:她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
没等邱老太太想明白是继续装晕,还是爬起来大骂这个不孝子,众人就看到一个衙役顺手拎起井台边的水桶,“哗啦”一下。一大桶水都泼到了邱老太太身上!
邱老太太“嗷”的一声,就从地上弹起来了,整个人湿淋淋的像落汤鸡一样!
“快说!钱都藏到哪里了!不然把你拿到大牢里去!”
……
顾府,阿离和芸姑、邱宝生住的小院里,阿离细细把画轴擦拭干净,犹豫一下,还是放在了书桌上。
芸姑奇怪的看向她:“阿离,哪来的画?顾少爷送你的?”
阿离摇摇头:“是我爷爷、还有我爹爹嗣母的画像——刚才我奶和大伯娘、大囡一块来顾府,签了我的卖身契,怕碰上我爹拦着。就带着这幅画想要挟我爹。”
“卖身契?!”芸姑顾不得腿上的伤,唬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看她们签卖身契了?!你咋不拦着?!”
阿离忙去扶她,芸姑却一把推开她就下了床:“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把卖身契要回来!你还小,不知道这卖身契有多厉害!邱家人真是烂了心肝坏了肺!也不怕遭报应!”
“芸姨别急,”阿离幽幽道:“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遭报应了……”
的确,邱老太太在衙役们的暴力威胁下,把自己历年攒的钱、还有阿离今日给她的钱,都老老实实的交了出来,没想到衙役们还是不满意。一条铁链往邱老太太和邱富生脖子上一挂,又把他们抓回了大牢:“金平这厮,这些年攒下的钱足有几千贯!你们起码得再交一千贯,不然的话。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
这天傍晚,邱宝生从书坊出来,又回到他们先前租的高个武士家的小院打扫一番,就回到顾府,准备接阿离和芸姑回去。
谁知道,他进了顾府。就看到顾二爷笑眯眯的坐在一块太湖石上,一边喝茶,一边拈着一张纸,转啊转啊转。
邱宝生沉默的给顾二爷作了一个揖,就准备走开——对于顾家兄弟逼他吃断心丸,他始终心有芥蒂。
没想到,顾二爷却是专门来等他的,眼看他要走过去,就慢悠悠的念叨:“立约人,邱李氏,因家贫,自愿将四孙女邱阿离,卖于万和镇顾府为奴,身价……”
邱宝生的身形一下子定住了:“你说什么?!”
顾二爷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闺女,现在已经卖给我们顾家了,你说,我是先让她做三等小丫鬟好?还是直接放到笙哥儿房里好?”
“你这个王八蛋!”
牵扯到心肝女儿,邱宝生一向的克制和斯文都不见了,怒吼一声,扑过去就抢那份卖身契!
顾二爷练家子出身,三招两势下来,就轻轻易易的扣住了邱宝生的脉门:“啧啧!这可是官府有备份的,你抢了有啥用?”
邱宝生使劲挣扎:“我才是她爹!我不会卖她的!”
顾二爷笑的可恶极了:“可惜,你娘已经把她卖了。”
说着,顾二爷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