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的不止有爱情,还有年年必来的冬雨。
有时候张彻在想,这些每年必来黏自己几次的冬雨,究竟知不知道,被黏着的他有多烦这种冷不丁侵入骨髓的缠绵感呢?
然后他自嘲地笑了,心想果然如于皮宰所言,自己就是个sāo_huò。
呵了呵手,潮润的湿气略微带给有些冷麻了的手一些温暖,然后被反差更大的彻骨取代。张彻理了理衣领,终于在头发未被微微的冬雨滴透的时候,迈入了餐馆。
觥筹交错,纷声乱语,潮红的脸挂着喜庆的笑,即便冬雨败兴,也未淋冷这份热情。
张彻淡淡的微笑随着气氛的高涨也扬起得稍有些高,落筷闲间,他看看窗外的雨与人,匆匆复匆匆,随即又埋头进入与饭菜的决战中。
新年啊……人类这种东西,情感真是奇妙呢,能将美好寄托在一个东西或日子上面,并把这种情绪感染给他人,节日啊,的确是一个美妙的东西。
他看着欢笑与朋友调侃的母亲,眼底静静流淌些静谧与柔和,又望望窗外……
闲敲棋子落灯花。
日子如流沙般从指间隙过去了,如果将来也能这么安定下去,那还真是不错呢……
“我先回你。晚上早点回来,你再老也是女人,夜路黑,我们会担心的,总说我爸不像对女人那样对你,你总得自己把自己当女人对待。”
张彻将正高兴的母亲拉偏头,指了指自己已经速度解决的饭碗,轻声道。
“今天王阿姨请过年宴,你妈总不可能不陪尽兴。妈今天下午赢了钱,晚上肯定要被拉去继续打,你自己回去早点睡,明天还上学,难得的补瞌睡机会,不要一天又说累没睡好。外面在下雨,你把帽子带起,不要感冒了,回去嘛。”
张彻无奈地摆摆手,也没办法,姑且腼腆地给在座的叔叔阿姨打了声招呼,径自出了餐馆。
冰雨临肤,一出餐馆,沁人的清冷便取代了之前喜庆充实的暖洋洋,张彻又望了望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搓搓还未冷下来的手,走入了轻轻缕缕飘斜着些雨丝的暮色中。
高三,便是临近过年也不会轻易放假,每周只有周六下午上完两节课后没有晚自习,周日上午会稍迟一点到八点半才上课,下午无课的日子。
在这种休息日里,张彻一般不会把书啊作业啊什么的带回来,他是个懂得休闲的人,或者说,是一个会享受懒的人,忙日尚会取暇,闲暇之时,他又怎舍得去打扰自己好不容易不被课业填满的生活。
……
霓虹的色泽流光溢彩了整个夜晚,雨幕遮眸,仿佛到处都是亮的,行走在辉煌中,张彻却更喜抬头看看顶上那面已被染红的漆黑,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别说星星,要想在这种城市里清晰地看到清冷月光下自己的投影,恐怕都极难吧?
至于东坡所言,那什么竹影婆娑,庭中如积水空明的景象,恐怕这辈子是看不到咯。
淡淡冷冷地看着四周经过的忙碌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着自己的人生,众生百态,张彻不由想起了好多年前自己曾有过的避世隐居梦,懂得越多就越不想懂,现实越残酷,便越让人无所适从。
他悠悠叹了口气,扰人的雨水滴落在鼻尖,悠闲缓慢的步调不由稍稍提速了一点。
好逸恶劳是生物的天性,桃花源亦需要自我耕耘,真的隐居下来,恐怕日子会过得极为清苦,五柳先生已以身作榜,他自然也看得明白。自己闲散归闲散,真要怨这里恨那里赶时髦骂政府,那也不过是美分和带路党们会自己追求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承担任何责任的乌托邦式自由的借口。
真是恼人,世间的争斗,多由误会而生,网络的争吵,又皆是深思熟虑者与人云亦云者的论战罢了,猎取新奇,不看春晚也能是时髦,骂政府更是一种标新立异找到同伴的手段,这样的时代,年味儿当然越来越淡。
贴吧已经懒得去逛,b站小学生也开始多了起来。没事儿已经可以随便标个贴子起名中国最烂的十大歌手然后把qq音乐榜前十拿出来点艹,赚取一大堆经验深藏功与名。到外媒评论世界上最失败的五十个国家,年龄十四岁的初中生都可以在层中楼回一句无中国不幸福,大言不惭中国的失败就在于**与民众的不自由。真不自由还能让你说这话?看个动漫也能冒出一堆五毛说什么丧权辱国,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玩儿个蛋都能被人扣上“中国人的劣根性”?
逗逼真多啊……
张彻无奈地苦笑了下,忙碌的学习生活外,纷扰的网络也让人心累。又叹了口气,他无所事事地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裤兜,总算摸出来个两块钱,买了个打火机,又跟老板好死赖活讲价一块钱买了三盒擦炮。
“啪!”
彻耳的声音响亮,又非近几年兴起的那种‘惊天动地’般乍然吓人,张彻满意地微笑了下,没有顾经过的人有些异样的眼神。
这才叫年味儿嘛……
……
自娱自乐大把大把扔完了一盒擦炮,张彻才发觉发际都有些潮润起来,将剩余的两盒塞进衣兜,他加快了些回家的步伐。
快啊,快啊,快到流过身边的灯火,都异样地在夜色中朦胧起来,分不清颜色,辨不明店家售何。
无所事事地双手插在衣兜里感觉着自己才能给自己的温暖,张彻茫然前行,未曾回顾。
直到突然一个白色纯棉毛衣贴臀的背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