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言正悲恸间,身边人影一闪,原来聂雨荷也已沿着铁索来到了牢底。看到穆少言如此情状,聂雨荷已然明白其中原委,忙低声招呼道:“穆公子,这位就是穆大侠么?快,我们把他搭上来吧。”
穆少言一下子警醒过来,心中的悲恸化为无穷的愤怒,单掌一立,疾斩向捆住父亲的那两根铁索。这一掌凝聚了穆少言全身的功力,铁索应掌而断,“哗啦”一声掉落在木板之上。穆云舒的身子没有了铁索的控制,随即缓缓向水中滑去,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一人一边抓住他的双肩,轻轻一提,便将穆云舒提到了木板之上。
穆少言强忍住心中悲愤之情,低声连呼道:“父亲,父亲……”但穆云舒依旧紧闭双目,毫无反应。
聂雨荷将手搭在穆云舒的腕脉之上,轻声对穆少言道:“穆大侠还有些气息,只是他受伤太重,又被这寒水浸泡多时,看来一时间难以醒过来,我们还是先把他救上去再说吧。”
穆少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将穆云舒抱了起来,与聂雨荷回到铁索处。聂雨荷道:“穆公子,你先上。”穆少言点点头,反手将穆云舒背在背上,左手扶住父亲的身体,右手抓住铁索,身子一旋,借着铁索悠荡之力,飘到了水牢之上。随即身后一阵衣袂轻响,聂雨荷也已飞身上来。二人顾不得其他,快步沿着来路回到了水牢石门处。
刚一出石门,严烈已迎上前来,见穆少言身后背了一人,认出正是穆云舒,忙双膝跪倒,低低叫了一声“师父”,已是泪流满面。
聂雨荷忙道:“严师兄,穆大侠还没醒,我们救人要紧。”说着转头又对穆少言道:“穆公子,我看就用这宋老二换过穆大侠,将他沉到水牢之中,你看如何?”
“好,此计甚妙!”穆少言赞道。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严师兄,你去取些水来。”严烈忙转身去了,片刻返回,手中拿着一个杯盏形的碎石片,里面浅浅地盛着一些海水。聂雨荷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与那海水混在一起搅拌均匀,便看着宋全的模样在穆云舒脸上涂抹起来,不一会儿,穆云舒已变成了宋老二。穆少言和严烈又将宋全的衣服脱下,给穆云舒穿上。夜风正凉,三人这一通忙活,竟都忙出一身汗来。
穆少言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我去将这宋老二放到水牢中去。”
严烈忙道:“公子,还是我去吧。”
穆少言摆摆手,说道:“里面的情形我更熟悉,还是我去,你与聂姑娘在此稍息片刻,待我回来后,我们就想办法连夜离岛。”说罢,他将宋全提在手中,闪身进了水牢。
严烈转头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此番涉险来岛,多亏有你相助。”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严师兄客气了,这点忙算不上什么。”
严烈也笑笑,说道:“聂姑娘,刚才在顺风堂之时,我看那海边处有几条小船似无人把守,一会儿等公子出来,我们不妨返回去,乘机夺了小船如何?”聂雨荷一路之上,表现得甚是机智果断,直令严烈钦佩不已,此时更是虚心向她请教。
聂雨荷道:“我也看到了,如此甚好。”
二人正说着,穆少言已从水牢之中出来。严烈忙将夺船之事对他讲了,穆少言也甚是赞同。于是,穆少言在前,严烈背了穆云舒居中,聂雨荷断后,三人径直向顺风堂而去。
果然,在顺风堂不远处的临海岸边,有三四条小船停靠在那里,小船的缆绳捆在岸上石柱之上,在海面上摇摇摆摆,船上空无一人。穆少言抢先上了一条小船,确定无人把守后,便挥手招呼聂雨荷与严烈上去,三人俱是绝顶高手,离岛登船,均未发出半点声息。
上船之后,严烈将穆云舒放在船舱之内,对穆少言道:“公子,你与聂姑娘且去舱内看护师父,我认识来时的路,我来撑船罢。”穆少言点点头,与聂雨荷伏身进入舱中,见父亲已是那宋全模样,身子尚软,鼻孔中有些微弱的气息,显是离了水牢,已渐渐缓转了一些,但双目依然紧闭,昏迷不醒。
严烈站在船上,握住捆船的缆绳用力一振,登时将绳子震断,又顺手抄起船上的一支桨,点向岸边的石壁处。一点之下,小船船身轻轻晃了几下,“唰”地一声破浪而出,直投入到大海里去。
茫茫夜色之中,在严烈的撑划之下,小船迅捷地远离身后天泽教的海岛,向乾明岛方向驶去。
待驶离得远了,严烈回头向舱内笑道:“公子,没想到此行这般顺利,真是有惊无险呀!”
穆少言在舱中看看父亲,又看了看身旁的聂雨荷,一时间,悲恸、惊喜与激动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不由得感慨万千,两眼一酸,又自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