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不骄凑近谢福儿:“美人,去哄哄圣上,说说好话,没事的!要是真不准您办,就不会叫京兆尹和将作部的人修路断人家的财路,跟您招揽生源了!”
谢福儿心里一喜,不敢怠慢,迎上去娇滴滴:“皇上您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啊……”
***
两人在桃李堂转了转,午饭已经做好,孔君虞和阿赏过来请了两人到灶房旁边的小厢用午饭。
学馆老师不多,几个人平时都是在一间房拼桌吃饭,也热闹。
天子在外用膳本就不妥当,更不提还跟一群教书匠挤在一堆,胥不骄马上拒绝,阿赏刚听孔君虞过来说自家小姐的夫君来了,差点儿没翻了手上的锅铲,她也没见过这位皇帝姑爷,这会儿一看,也劝说:“小姐姑爷还是先回家吧,这儿简陋。”
谢福儿眨眼盯着皇帝,拧拧他袖口,甩了两下,皇帝摸下巴:“去。”
孔君虞见这大东家不食人间烟的样子,吃个饭还一群人硬像是提着心,越发出奇,也没多说。
几人去了食堂,饭菜早就摆好,今天留在学堂用午饭的老师只有三名,被孔君虞介绍了一下,知道东家来了,站起来行礼。
谢福儿笑着打手势叫人都坐下:“诸位老师费心了,请用,请用,口味不好,有什么不够,请随时说,一定要不要大意地使唤阿赏。”又围过去,见荤菜极少,素菜清汤居多,马上说:“午饭得要改善,没有肉怎么行?”
一名年迈老师弱弱接话:“孔山长好心,原先一直准许寒门子弟以物代替银两当做束脩,能够维持书堂进出平衡就算不错了。再说了,肉价贵啊,吃一顿肉不便宜,咱们学堂还算好的,有些肉渣就不错了,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能瞧得见鱼肉上桌。”正是之前教训调皮学子的章老先生,旁边两名老师也跟着连连点头。
谢福儿正要端着老板架势说话,皇帝皱皱鼻子,插嘴:“肉多腻心肥体,少吃点儿肉有什么关系?我就不吃肉,也叫家里人少吃肉。”
谢福儿轻哼一声,真是不知民心疾苦,你跟你家人那是吃腻了,想了想:“从明天开始,午饭红白肉都要按比例上,孔山长,就麻烦你操心办一办,直接从账上拨划,要是不够,托人带信来。”孔君虞答应下来,又朝几名老师笑说:“新东家到底是比我雷厉风行,众位今后可得愈发尽心尽力。”众人呵呵点头,气氛热络不少。
皇帝站着两条腿都僵了,听几人说个没完,见胥不骄抹干净了条凳,兀自坐下来。
众人见这大东家冷不热,傲慢清高,一时又冷了场子,都不敢说什么,坐下来,埋头用起午饭。
胥不骄递上涌开水滚烫过好几遍的瓷碗和筷子,皇帝扒拉两下就放了,谢福儿想他今天表现尚可,又想着胥不骄交代,主动夹了两筷子菜,像以往当御侍一样先自己试了两口菜,再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吃:“我吃过了,来来,您再吃,菜没问题。”
几个老师都听孔君虞私下提前交代过,知道是一对东家夫妇过来巡视,见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有些惊异,脑袋埋得愈发低。
正在这会儿,门口一道矮影子一晃,见里头有生人,正要走,章老先生忙唤住:
“徐光修,站住。”
谢福儿听名字耳熟,一望,果然是刚才教室里那个跟自己对作怪相的顽皮小孩。
课余的章老先生跟刚才课堂上的严厉完全不一样,慈祥多了,拉过徐光修,将自己碗里的肉沫子尽数扒到学生的碗里,见谢福儿疑惑,才说:“咱们几名老师尚有点油荤,可中午留在学堂用饭的有几名学生家境不好,能读得起启蒙馆,家里都是拼了全力,平日他们都是自己带的咸菜腌菜下饭,几岁大的孩子,长身体的年纪,又是国家栋梁,哪禁得起这么长久饿着?前年还有几个学子因伙食不好,得了水肿病,连书都读不了,至今躺在家里。“说着摸摸徐光修的脑袋,“这孩子虽然有些调皮好动,却是个懂事的,家里就一个寡母,种几亩薄田养他,光修不愿跟他娘亲说,可这点儿吃食也撑不住一个下午,为了饱肚子,每天中午在灶房烧一大壶开水,说喝到肚子发胀就不饿了,下午就能专心……老夫见了实在于心不忍,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口粮左些学生,东家可别笑话。”又转朝徐光修,嘱咐:“去吧。”
徐光修恭敬说:“学生这就去分给几个同窗。”说着,转过头,又笑嘻嘻朝谢福儿做了个鬼脸,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小心翼翼捧着个粗碗钵,一晃一晃地颠着小瘦腿走了。
谢福儿心里不大舒服,饭菜一下子好像都膈在喉咙管儿里,饭桌上的氛围沉寂下来,旁边的人突然开了口:“桃李堂的学子,今后另外安排午饭,按节令搭配,年节时期另外配比,除此之外,今日起入学的寒门子弟,全部减免校舍内的餐食费用。”
几人愣了一会儿,没做声,毕竟这一项支出不便宜,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就算西边那家财大气粗的学堂,也绝对不敢下这保证。
都聋了不成?刚才还叽叽呱呱。皇帝拍了筷子:“这一笔由我单独赞助桃李堂,不算学堂开销。就当,给桃李堂招揽名声吧。”
赤/裸裸的以本伤人啊。胥不骄默默想。
谢福儿回过神,朝孔君虞喜滋滋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