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落瑾听了,声音平板的叙述事实:“舅舅好命。”
宁君迟想到棠落瑾的身份,注定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勾心斗角的事情怕是怎么也少不了,闻言揉了揉棠落瑾的脑袋,然后就笑了。
棠落瑾在宫外又转悠了半晌,又跑去见了一个在市井卖画的秀才,然后才回了宫。
宁君迟年纪渐长,不宜住在宫中,但他又挂念着棠落瑾睡眠不沉的事情,一路将棠落瑾送回宫。
路上随意问道:“那举人的画只算可圈可点,并不值得小七给的价钱。小七却是要故意照拂那人?”
这原本就是随意问的话,宁君迟也只想着棠落瑾是随性而为,谁知棠落瑾却一本正经道:“单单一个举人的画,的确不值那些钱。可是,泽兰未来夫君的画,自然值那个钱。”
泽兰和河柳,她们从棠落瑾出生就开始照顾他,把他当成亲人一样的照顾,从未有过任何疏忽。泽兰的一家人又都成了他的人,河柳更是曾经从大火里把他救出来,还为此烧伤了手臂,如今手臂上还留着疤。
若是旁的小孩儿,或许没有记忆,只随便为她们指上两家过得去的人家就好了;可是棠落瑾是有记忆的,他记得这两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才让他不像旁的被扔给宫人的孩子那样,因被忽视而生病。
河柳和泽兰待他这样好,他自然也要为两人打算。
泽兰家中父兄都做了官,幼弟也考中了举人。唯一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二弟石圆,也做了他的手下,如今也等着今年的秋闱,科举入仕。
泽兰又是他身边的人,想要嫁个不错的人,倒是不难,只是想要做人的正室,却是不易。
方才他和宁君迟见过的那名举人,是泽兰幼弟的同窗,家里父母先后过世,守了六年孝,又要照顾年幼的三个弟妹,这才一直没有成亲,也没能参加会试。
棠落瑾找人查过他,那名举人的父母其实留下了不少家产,但那名举人喜欢作画,为人方正又不失圆滑,于是每个月都会出售几幅画,权作养活弟妹和奴仆的家用。
只是这名举人的身份到底太过单薄,棠落瑾还没有定下来是否要将泽兰嫁给他。
至于河柳……河柳家里却不如泽兰家中有人做官,河柳又不知是怎的想的,想要嫁给长安城里的一个皇商做继室,还是一个第三重的继室。
棠落瑾自是不许,只是他手上也没甚资源,一时也没有挑到合适的人。
宁君迟听着棠落瑾发愁的话,只觉好笑,道:“这有何难?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年纪小,又是男子,如何能想明白这些?你告诉你母后,你母后自会帮你料理这二人的婚事。”
棠落瑾眉心一跳,立时拒绝道:“泽兰和河柳在我心里如何好,对外也只是两个宫婢而已。如何能麻烦母后?母后现下.身边养着五公主,还有诸多公务要处理,这些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做。”棠落瑾停下脚步,仰头认真的看向宁君迟,“舅舅,你不要跟母后说,让母后辛苦,好不好?”
宁君迟心中虽觉奇怪,可是棠落瑾都这么求他了,再想到棠落瑾只有在宫外才能睡得香甜的事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半月。
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和皇后宫里,都放了一只金色的鹦鹉架。
只那鹦鹉架做的标志轻巧,有食有水,唯独却没有鸟。
太皇太后等人如此,朝中不少大人家里,也都放了空置的鹦鹉架在廊下赏玩。
朝中大臣家里放了鹦鹉架后,不少出入这些大臣家里的富贵人家家里,也是如此。
到了最后,竟有普通百姓以提着空置的鹦鹉架上街游玩以为荣。
若有人好奇相问:“鹦鹉架上为何没有鹦鹉?”
那人便会高深莫测一笑,然后轻蔑道:“皇帝老子就是这么提着空鹦鹉架的,老子这么提着,有甚么不对?甚么?你真的说老子不对?但老子是跟着皇帝学的,你说老子不对?岂不是说皇帝不对?你好大的胆子!……”
如是一番后,是个人都觉得提着空空的鹦鹉架是件非常“时髦”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晓“时髦”二字何解。
棠落瑾看到满大街的空鹦鹉架时,就知道时机到了。
然而棠落瑾没料到的是,翌日早朝,他还没有开口,就被人先发制人。
开口的竟是安王的孙女婿韩郡马。
韩郡马并无正经官职,很少上朝,这次却难得上了早朝,并且还是踹了折子来的。
“圣上素来宽宏,臣等居天子脚下,感沐皇恩,恨不能以身相报。前些日子,臣偶至义州,闻得义州缠足之风盛兴,忽而心中忆起太子当日斥责缠足之风的事情,将太子原话,说与义州百姓听。想要让义州百姓,尤其是义州女子,也能感念太子恩德,解除双足束缚。”
韩郡马说罢,稍稍停了一下,然后一脸愤然道:“孰料臣的话刚刚说罢,那些听到臣的话的义州百姓,却是俱都面色惶然,纷纷跪地苦求,请臣帮忙来求太子,万万莫要如此。女子三从四德,本是天性。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见一生之中,顺从最长久之人,便是其夫。
且,女为悦己者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