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姨打完电话,又吃了三两个水饺,就放筷吃饱了,喝着水,对卫西风说:“你年轻体壮,要多吃才行。在我们母女面前有什么放不开的,别拘谨啊,全吃了,别剩下。”卫西风嗯了一声。丁纤纤不碰水饺,只在慢慢的喝粥,这时笑着朝母亲说:“他嘴好大的,这饺子一张口就是一个,这些可爱的小水饺好可怜呀。”苏阿姨笑说:“人家男孩壮壮的,胃口好嘛,要是象咱们,可不成了现在流行的伪娘了吗?”丁纤纤笑嗯一声,瞟着卫西风吃。
卫西风鼓着腮帮大嚼,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也不知伪娘是什么意思。苏阿姨说:“纤纤的姥爷家在泰安,她的姥姥早已去世,又找了一个后老伴,那边的儿女很多,一到春节都跑去聚一起过年,大人小孩的一大帮人,乱乱糟糟的。纤纤这个身子……你也看得出来,也就不瞒你了,病弱禁不住那种热闹,也受不了委屈。我们这年前只是去看望一下,也就返回上海,不留下凑那个热闹。倒是巧,遇到你这个孩子。”丁纤纤一听母亲提到自己有病,面上就没了笑容,低头默然喝粥。
苏阿姨爱怜的抚一下女儿的头,又说:“她爸爸是消防员,在几年前的一次大楼坍塌事故中,抢险时因公殉职了……唉,我怕她受委屈,也就一直没再找人。我虽然是教师,工资待遇还算不错,但给她治病也是很拮据,多亏她一个亲姨帮着我,还算撑的过去。她断断续续的上学,也没几个女孩子朋友,男孩子更是没接触过……。”丁纤纤神色复杂,靠到母亲身上,低叫了一声:“妈。”
苏阿姨说:“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这一路总是笑,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希望……你能经常去我们家来看看她,行不行?”卫西风一直在边吃边听,有点怔怔的,听到这里,就忙说:“当然行,苏阿姨,我有空肯定去看你们。”母女两个听他这么说,面上都露出欣慰的神色。卫西风问:“苏阿姨,你家……住在上海哪里呢?”苏阿姨就跟他说。丁纤纤却面带兴奋,忙忙的从自己小包里翻出纸笔,写了一个详细地址,连坐几路公交车,线路什么的也都一并写在上面。
卫西风接过来一看,她的字迹也象她的人一样,纤细娟秀,小心叠好,揣在口袋里,说:“你写的字真漂亮。”丁纤纤歪头微笑,说:“是吗?”卫西风说:“比我强的太多了。”苏阿姨温声说:“西风,你家是什么情况?”卫西风就跟他简短的说了,并说:“现在我父母都不在了,我去上海试着找一找亲妈,找不到也就算了。”苏阿姨目露怜惜,叹息说:“可怜的孩子,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找到你亲妈的。”丁纤纤也说:“对呀,你一定能找到的。”
卫西风很是感激,眼有点湿了,说:“谢谢你们。”苏阿姨凑近身来,伸手温抚了一下他的面颊,问说:“那你到上海,有投靠落脚的地方了吗?”卫西风眼见她母女都是凝视着自己,目中俱露出殷切的神情,显是想收留他去家里住,心中一阵轻跳,也有一股冲动,但随即想自己是不可以这样的,自己一个陌生大男孩怎么可以去没有男子的单身母女家住,自己无所谓,可会影响她们母女的正常生活,就说:“有的。”低头大口吃着饺子。
母女都显出几丝失望的神色。苏阿姨说:“哦,那你经常来我们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丁纤纤说:“我妈烹调的手艺很厉害的,做的菜很好吃,以后你尝尝就知道了。”卫西风说:“好,那一定的。”他从小很珍惜食物,绝不浪费,再加胃口大,水饺自然是一个不剩,那两盘剩菜他也是拌到一起,几大口全嚼咽下了肚,有点咸,就将自己的那瓶矿泉水咕嘟嘟的喝光了,然后打出一个嗝来,这才算饱了。
丁纤纤剩了几口粥,放一边不喝了,眼见他如此能吃,拉着母亲的手轻轻的笑。苏阿姨微笑说:“吃好了吗?”卫西风站起身,说:“吃好了。”抢先跑去收钱台,掏钱付了帐。母女俩见他这样,都是又笑又埋怨。苏阿姨微嗔似的说:“这孩子,这么见外,倒成了你请我们母女了。”卫西风随着呐呐的笑了两声。
三人从店里出来,去找车坐,可是,却一辆去上海的长途客车也拦不到,只好先坐车到了常州,然后换乘上一辆去上海的长途客车。母女俩坐在前面,卫西风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上,隔着好几排的座位,也就没机会再聊天了。车行迅快,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上海了。卫西风眼见车窗外建筑繁多,高楼林立,街上车流拥挤,人烟稠密,心中的惶然也一丝丝的增多着。
母女俩这时在座位上站了起来,转头望向他。苏阿姨说:“西风,我们要下车了,再见吧,记着来看我们。”卫西风也忙站起身,说:“再见,苏阿姨,我一定会去。”丁纤纤目中透着恋恋不舍,却说不出话,随着母亲到了车门处,车一停下,母女就跨下了车。门一关,车开了,他望见母女伫立在道边上,在向车里的他挥手。他也抬手挥了几下,直至看不到母女俩的影子,这才坐下来。
突然间,他只觉心中空空的,一股酸酸的滋味浸了上来,眼睛有一点湿了。他没想到分手会是这么匆匆,母女一离开,他仿佛觉得身边又没有了亲人,自己仍然是那么孤独,无依无靠的。他迷迷茫茫的难过了一阵,客车又驶过了好几个十字路口,才茫然的下车。
他站在街头,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