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走,小刀心情低落,接着些许酒意,又因为脚底踩了青苔,十分湿滑,踉踉跄跄地回了前厅。童仆阿喜早已经背下沐浴的香汤,由他伺候着洗了澡,又迫不得已熏了一味曼珠沙华的香气,这才穿上中衣,昏昏入眠。
第二日清早,雪萍来小刀房里叫醒了他,因为这一天是卧月楼一月一次的休假,关门不接客,楼里很早就喧哗起来。各房姑娘小倌都会带着女婢和童仆出门闲逛,或盛装出行,或便装成普通百姓穿粗布衫低调出门。
“你昨晚去哪里胡闹了?”雪萍进屋来,给小刀穿鞋的时候,才注意到他鞋底的污渍,啧啧称奇道,“你一向最爱干净,怎的鞋子脏了也不记得叫人换洗?伺候你的人,都不会用么?”她疾声厉色,眼神不住地扫视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阿喜。
“我我我,我忘了。”阿喜咬着唇,半天支支吾吾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是我昨天不小心踩偏了路,在青苔上滑了一下,不打紧。”小刀为阿喜开脱,他俯身伸手过来打算把雪萍手里的鞋子拿来交给阿喜拿去清洗。
雪萍一眼就看出了小刀手上的伤痕,双目欲眦道:“你昨晚是跟人打架了么?伤成这样……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欺负你!”
小刀浅笑道:“没关系的,抓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关别人的事。”听雪萍说“欺负”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似乎飘过萧潇那胖嘟嘟的身影,想起了从来在轩园的日子,自己总被萧潇欺负得脸红脖子粗。
雪萍不放过小刀的一个眼神,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开口只开了阿喜,细声叮嘱道:“对了。我房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你去找来。”
阿喜正要问那瓶金疮药藏在哪里,却被雪萍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只好点头躬身退出了屋子,因为小刀的眼神,他又乖乖地关上了门。
“你昨天去了哪里?怎么受的伤?”雪萍一面找来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一面观察小刀的表情,不悦道,“我昨晚喝多了,被人架回了屋睡着,你后来是不是离了卧月台去过别的地方?”
小刀鞋底的青苔应该是从明溪附近沾染的。也就只有那个地方十分潮湿。
“内苑有人烧纸钱,似乎有人嫁祸于你。”小刀低声道。
雪萍闻言脸色微恙,银牙一咬。剪断了纱巾,轻笑道:“我就知道是个有心人,不然不会在我刚刚到前厅,准备跳开场舞的时候,在舞衣上撒下致痒的粉末。害我出丑。后来绯云出场补救,博得众人喝彩,我虽有怨,但不会傻到因此去伤人性命。更何况绯云的食物一直都有专人负责送的,我何曾有机会在里边下毒……”
“可惜我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小刀声音愈发小了下去,他有些低落。避开雪萍嫉恶如仇的目光。
“我知道。”雪萍明白,如果小刀看清是谁设计陷害自己,一定早就开口告诉了。不会这般为难,她忽然轻松道,“没关系,既然狐狸露出了尾巴,不怕她还能一直隐瞒下去。眼下。刚过了绯云的六七,再过几日。等七七那晚,我陪你一起去守着,定能把凶手揪出来!”
雪萍声音有些颤抖,她在县衙地牢里受过几番折磨,温良来救她保她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瘦了一大圈,回到卧月楼调养了好几日才恢复过来。这份仇,她可记得很清楚。
小刀沉下头,唔了一声。
“你要出去走走么?”雪萍起身打开门,问小刀愿不愿意跟自己出去逛逛,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颜色素净的衣裳,咋一看就像个小家碧玉。
小刀迟疑一阵,等阿喜找来雪萍的金疮药之后,仔细擦了药,这才不紧不慢道:“姐姐,我们还是从后门走吧。”
雪萍莞尔一笑,她明白小刀的意思,两人虽然都换上了寻常人的衣裳,但从卧月楼大门走出去必然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倒不如走后门,更低调些。
卧月楼的生意日渐红火,后门摆摊的小商贩日渐多了起来,都知道楼里的姑娘时常派人出来觅食,小吃摊点儿格外多,似乎比前门的生意还要好做。
驼背刘老头依旧在做粗活,整日守在内苑后门,等着接活儿干,他这身子骨勉强可以运运煤炭柴火。不过他已经大半年没见到萧潇那个胖丫头,孙子麦狗闹过要找萧潇,几次之后挨了一顿打,这才消停,再没敢提,乖乖地在奉圣茶馆做他的厨子。
小刀和雪萍和许多同样出门逛街的便装姐妹一起走出后门,没有惹来过多关注,两人面带喜色,就像当初雪萍和萧潇出来闲逛那样,从街头吃到街尾。小刀斯文,每一样没事都浅尝辄止,雪萍胃口不大,吃了几粒甜糕便觉得很饱。
“我们去拜见一下温良温大人吧。”雪萍攥住小刀的袖子,提议去一趟奉圣茶馆。
小刀点头道:“也罢,是他保你出来了,就当是去拜谢这份恩情吧。既然他能从县衙地牢里把你揪出来,应该也有办法知道谁是幕后真凶。”
雪萍面露宽慰神色,携他一起雇车往奉圣茶馆走去。到了店前,恰好遇见送完客人转身进去的温良,雪萍立即朗声道:“温大人!留步。”
温良转过身来,看清是卧月楼的人,微讶道:“姑娘找本官何事?”他和雪萍是第三次碰面了,第一次是萧潇在街上怒骂张彪御马惊人,第二次就是他在县衙保人,没想到第三次雪萍身边会带来一个俊美的少年。
“两位请!”温良旋目细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