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萍被人扶回房间休息后,小刀继续独自一人在卧月台上沉思。而阴影处的童仆毕竟穿的单薄,禁不住几下冬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喜,咱们走吧。”小刀蓦地回过神来,招童仆上来。
那叫阿喜的童仆忙躬身应道:“是!”他脱了鞋,偷偷走上卧月台负责搬运琴架。
小刀顾自背着琴,一步一晃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至明溪一棵桃树下,小刀忽然止住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童仆因为没看清楚路,抱着琴架撞了上来,忙乞声告饶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开玩笑,按照花姨娘定下的规矩,开罪了自家姑娘或者小倌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阿喜才伺候小刀不到半个月,更没有理由留着他。
小刀抿唇不语,他低头睨见自己钟爱的红裳已经被阿喜踩了一个脚印,另外还有一处大口子,应该是被琴架勾破的。阿喜垂下头,静静等待着小刀发落,他真没注意到小刀会突然止步,更没想到自己一脚就踩上了红裳,还勾破一道大口子。
“明天,你告诉前厅掌事,另外完,继续沉默。他的视线错开阿喜的紧张目光,投向地面。
“啊?”阿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担心自己死定了,猛一听见小刀不予追究自己的过错,愣愣道,“这样就可以了?”
小刀略一点头。
阿喜松了一口气,依旧忐忑道:“那这身衣裳……”在他印象中,小刀每次来卧月台独处,都会披上这件红裳,虽然形制有些别扭。针脚甚至十分粗糙,小刀总要穿着,尽管衣服已经显小。
“洗干净之后,替我收着。”小刀一面说,一边伸手脱下外裳,放在琴架上,又吩咐阿喜道,“你先回去,备好沐浴的香汤,我再走一走。即刻就回来。”
阿喜怔了怔,不过因为是小刀的嘱咐,他只好听命。抱着琴架和红裳十分小心地往前厅走。
直到阿喜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月门,小刀这才挪开脚步,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张圆形纸钱,他细想了片刻,料定这是有人为了祭奠绯云姑娘而烧的纸钱。
小刀扔了这张晦气的东西。刚走开两步,猛然间想到卧月楼内苑的规矩,寻常人根本不能在内苑祭拜死者,就算是为死去的绯云姑娘烧冥币,那也该去后山坟场,而不会把冥钱遗落在明溪边上。
“那这是谁掉的?”小刀陡然转过身来。凝着地面上那张刚被他扔弃的纸钱,自言自语起来,“呵。看来是有人心虚了。”
小刀立即联想到前厅有人故意陷害雪萍。雪萍是新秀,和宁流烟一样帮着花姨娘撑起不少生意,有人妒忌,自然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雪萍和绯云姑娘之间的过节,也就是那十几个耳光。这件事情虽然卧月楼上下都知道,不过真正上心的没几个。雪萍因为涉嫌下毒杀害绯云而被官府拘捕入狱。不过幸好被人保了出来,担保人是小刀之前见过的奉圣茶馆温大人,因为第一次见温良当时萧潇也在场,于是小刀印象尤为深刻。
小刀环顾四周,整个明溪范围内都是冷冷的月色,除了幻园和轩园里的烛火光芒,其余的,只有一个方向略有明显的亮光。
看来偷偷烧冥钱的人在那里。
小刀细算了一下,今天差不多是绯云姑娘死后七七中的第六个七天,应该就是那个心虚的小人在院子里祭拜她了。
小刀再不迟疑,匆匆向那个方向走去。不料半道跑出一只野猫,吓得毫无准备的小刀低低地“诶”了一声,待小刀回过神来,眼前那一抹亮光忽然渐渐暗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假山水池后闪了过去。
“不好。”小刀有些焦急,他定住心神,三步两步快步追了过去。可惜等他追到尽头,微弱的月色已经照不亮这里的一切,阴森森十分恐怖。
这里已经接近明溪源头,是卧月楼内苑最深处,和顺溪那里一样是极为荒凉的地方,白日青天的都很少有人踏足,更别提寒冷冬日的深夜。因为很少有人会走到这里,就连石阶路也没有铺过来,只用一些鹅卵石垫脚,冬天上了青苔,寻常鞋子更不好走。
小刀在鹅卵石上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险些没踩稳,幸好及时做不反应扶住了旁边垂下的树藤,不过因为用力过度,树藤勒手,触觉有些湿热,似乎出了血。
琴师最重要的就是手,小刀也顾虑到了这一点,忙收回手,再不迟疑,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了照周围的情景。
手上确实有一点血痕,地上却看到了一摊明显的灰迹,小刀蹲下,挑开了那堆灰烬,有些冥钱似乎还未来得及烧完。
看来偷偷祭拜的人走得很急。
小刀地叹了一口气,他到底打草惊蛇了,白白让幕后真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他灭了火折子,接着微弱的光线,退出了那块阴暗地,从新踩着鹅卵石子的小路,踏上来路。
“诶哟,鸿颜啊,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明溪晃荡啊,仔细让花姨娘知道了!”迎面却见沈老妈子提着一个小篮子迎上自己,似乎等了许久的样子,看见小刀就提着灯笼和篮子凑了上来。
小刀受伤的那只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皱眉道:“沈妈妈这么晚了,还要给幻园的姐姐们送宵夜么?”他目光疑惑,定定地望着沈老妈子的篮子。
沈老妈子干咳了一声,扭着腰肢儿道:“诶哟,老身就这苦命,天寒地冻的都得给姑娘们跑腿。花姨娘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