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退朝得格外早,林谓从宫门出来的时候,才刚过辰时不久。
候在轿前的王灿见得林谓走来,忙叫醒那几个还在半阖着眼打瞌睡的轿夫。
这是王灿第一次陪同林老爷前来早朝,原先这些事情都是张良干的。他没什么经验,昨夜被刘管家叫去提点了好几个时辰应该注意些什么,然后又因为林微微不见的事情,被刘管家数落了好一顿。
说起来,林府的侍卫除了张良外,王灿算是资格最老的了。他早年随着父亲进的林宅,父亲去世之后,他便接替了父亲的工作。
其实若是严格算起来,张良更像是林老爷身边的侍从。侍卫只保护主家物件或人身上的安全,很多事情其实都不会参与其中。
但张良做的事情显然远远不止这么多。作为刘管家的养子入宅,与林小姐相处得很好,又入了林老爷的青眼,是以总是相伴其侧。
王灿很是羡慕张良,跟主家的关系很好就不用担心哪一天被人挤兑了没有饭吃。虽然林家上下还算和气,但经常被刘管家数落这数落那,王灿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怀疑。
尤其是昨日,自己竟被没什么武功的林小姐打晕了绑在床下,说起来实在是没有面。
王灿忐忑看着刘管家气歪了的胡子,以为自己要就此收包袱走人,却没想到张良替他说了情,而且今日也不知怎么时来运转了,老爷竟然点着名让他护送着去早朝。
抖擞了一早上的精神,半刻也不敢懈怠的王灿见林老爷走近,忙掀开轿帘。
林老爷俯身走入,踏了半只脚,想了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以后都要由你护着我来了。”
王灿一愣之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林老爷的那番话。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林老爷的座轿已经起了。
王灿抓抓脑袋,赶忙跟上,一时间想不明白,红人张良怎么的一下子就不红了。
昨日做错事情的明明是自己,并不是张良啊。
说到张良,虽然王灿也算是在林宅里长大的,但跟张良并不大熟。记忆中,小时候的王灿好几次主动搭讪张良,却被他的十分不易蹦出口来的几个字搞得很是尴尬,无法再继续话题。
于是王灿便安分了,自己玩自己的,不去忍那少言寡语的张良,当然更不敢主动去惹林家小姐。
王灿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优点,尤其是被刘管家耳提面命了诸多次之后,王灿更是觉得自己不好到家了。林老爷当然不可能在突然间发现自己有多好,那该是什么原因让林老爷突然搁下了张良,转而赏识起自己的呢。
昨个儿一晚,再加上今个儿的整一早上,王灿一直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个问题,结果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却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后头悠悠跟上来,擦过落在林谓轿子后边的王灿,追到林谓的轿子前头,一人打开车帘,缓缓叫道:“林大人。”
那个声音低沉沙哑,王灿看去,见那人留着簇山羊胡须,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似乎朝着落在轿后很远的自己看了一眼。
王灿立马打了个激灵,慌忙追上林谓的轿子。
林谓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便令得轿夫停轿走下来。
叫住林谓之人正是刑部尚书夏思源,他朝林谓浅浅一笑,点头道:“我这车上今日备了些明前龙井,要不要上来品一品?”
林谓朗朗笑道:“就知你是有好东西才会叫我的。”说着,便攀上了夏思源的马车中。
夏思源的侍卫挑眉打量了王灿一眼,见他看看那远去的马车,又看看这停在原地空落落的轿子不知如何是好,便哼了声颇为不屑地走过来,冷冷吩咐抬轿那几个人道:“走了,跟上。”
抬轿几人见有人发话,王灿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赶忙小跑着跟上了夏思源悠悠前进的马车。
王灿有些尴尬,朝那夏思源的侍卫笑了笑。
那侍卫却对他的微笑漠然以对,转身大步跟上夏思源的马车。
王灿狼狈地小跑追上前来,那侍卫见他这副狼狈样更是不带正眼瞧他,冷冷问了句:“张良呢?怎么今日换了你来?”
王灿挠挠头,笑道:“他在府上。这个,我也不知老爷今日为何会点了我来。”
马车内。
夏思源冲好茶,林谓便不客气地自己拿了一杯过来。
放下茶壶,夏思源也捻起个杯子,笑容轻浅道:“怎么换了个呆头鹅似的侍卫?”
林谓呷了口茶,悠悠道:“老实人我用着放心。”
夏思源闻着茶香,听他这么一说摇摇头道:“这话说的不对,呆头鹅般的人也有不老实的。”
“比如谁?”
夏思源哈哈笑道:“比如我。年轻的时候,我也似那般呆头呆脑,现下不也学聪明了许多。”
林谓同他笑了几声,便即说道:“好了,言归正传,你叫我来是不是想问我今日奏章里写的是什么?”
夏思源缕缕胡子,点头道:“自家人说话,我也就不费那心思转着弯了。昨日圣上皇榜一出,便有人递了消息说是皇上要听听文武百官的意见。你说说,这皇榜出都出了,我们能有个什么意见,这意见听了又有何用呢?”
夏思源眨眨眼,原本一张脸生得刚正,却因为那双凤眼而破了些刚正的气息,略显阴柔了些,却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柔和许多。
林谓抬眉瞧了他一眼,替自己倒了杯茶边道:“圣上哪是要什么意见,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