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宫阙>133番外

我一直以为洛京离我的家乡很遥远,远到关山万重,我再也找不到回乡路。

辚辚的车驾打着降旗,一步步的离开了金陵的重重深宫,漫漫长途,一点点消磨尽了我本来就所存不多的那点公主的骄傲。留下的只是对未来不多的那么一丝希望。

我从没告诉过别人,我因为是父皇中年好不容易得的孩子,曾经被父皇当成男孩子教养。父皇说:“谁说女子不如男,阿南命定就该是那个掌控大楚的人。”我的名字叫司南,就是这个意思。

我从来没有女孩子作玩伴,我从小就被安排在一群南楚的世家公子中学习骑射兼治国之道。以至于我能看奏章,却看不懂绣花针法;能骑马射箭,却摸不得纺锤织机。我到很大年纪了,还分不清簪和钗的区别,也不会自己穿那一层层的华丽宫装。

我的伴读邓芸曾笑话我:“你可以站着嘘嘘了。”

结果被他哥哥邓香抓去打了屁股。

这一切,到后来都被我小心的掩藏了起来,只要邓家兄弟不说,大约是没人会知道了。当然,也许那个常欺负我的坏蛋会知道,但他傻傻的粗心,就算看出了点端倪,也未必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我九岁协助生病的父皇批阅奏章,十二岁跟在父皇身后临朝,曾经有许多人说,父皇若能再拖几年,到我成年便可以将天下江山交给我。

可惜父皇去世太早,这一切终于没能实现。

我不得不作回女孩子,是因为父皇过早的去世了。

父皇的去世,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没能成为女皇。父皇临去前拉着我的手,“你和弦子都太小了,爹爹对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一瞬间,天崩地裂,要活着成了我唯一的信念。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从云端直接落入了尘埃。这还不算,命运之脚再踩你几下,直把你踩到泥潭深处。

我的叔父是个昏君,他在我父皇山陵崩后,不到一年就让南楚的山河易色。社稷沦陷。而我,看到战火过处南楚百姓生灵涂炭,却是没有一点办法。我对不起父皇的期望。

我曾经有诸多的担心,想过生与死的诸多选择,可小弟弟楚弦只有六岁,考虑到他,我能为自己选择的就不多了。

人生就是这样,在某个时间,就会有这个时段的无奈。

爹爹曾说:“小阿南总会找到方向,谁让你名叫司南。”我知道,我不能负了父皇的期望。

我毕竟是个女子,有着女子的无奈。

那时我便明白,我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以后嫁给一个可意的男子。那个男人要能够让我和弦子活下去。

可作为阶下囚的女子,哪里还敢期盼可意的婚姻。

大肇征楚,让大肇太宗皇帝的三个儿子声名远扬。我早知道元家诸子之名,其中最出名的,一是二子元君晟,勇武而能力战;二是四子元君曜,怀柔而性宽和;九子元君晁,善谋而多狡计。这三人早被人看成大肇未来君主的候选人。

金陵宫破,我的叔叔带着我们出降。我素衣散发,怀中搂着幼小的弟弟,那时正是江南的早春,连天的烽火烧尽了台城的绿柳,灰霾的天空下全是刺鼻的血腥。

我想带着弟弟活下去。

可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

我小心的跟在众人的身后跪倒在胜利者的面前。我的眼前是莫测的未来,从原来尊贵的主人,变成人家脚下的奴仆。只要有人能让我和弟弟活下去,我就感激他。

就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了我后来的夫君元君曜。虽然他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大肇的太宗皇帝带着他的三个得力的儿子高扬着头,站立在我们的面前。他们马蹄下、我的叔叔惊惶失措的递上玉玺和降表。

大肇三位最出名皇子在太宗皇帝身后列成一排,他们全都年轻英俊,与人们传说中的一样惹眼。

环眼豹头的二皇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脚下的踏雪黑马也在不停的跺脚。“父皇,都杀了算了!养着他们还得浪费粮食。”元君晟鄙睨不可一世。此人相貌威武,面色黎黑,完全是个该当大将军的模样。

而坐在独轮车上,摇着羽扇的那位就嘻嘻笑了,“二哥又说呆话了,难怪人家都说你有勇无谋。楚家诸口能吃掉你多少粮去?不如留下有用的,还能驳个美名。”

我知道,这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皇子元君晁了,他粉白长眉,比妇人还要秀气。倒是好个白面秀士的模样,可他那双眼睛却只在叔叔后宫那些女人中打转,似看非看,不是个稳重的样子。

我更深的低下头去。茫然不知自己该怎样求得活下去的机会。

“烈帝长公主在吗?”太宗皇帝突然开口相询,“几年前我见过这位公主代父书写的一纸檄文,字体雄劲颇有男子之风,今天倒想见见这位公主。”

我吃了一惊,再想回避已是来不及了。叔叔已经回头,指着我说,“那位戴了纱帽的便是我的侄女。”接着他又呵斥我,“在大肇皇帝面前,司南还不赶紧去除遮面之物!”

我没有动,只小心的将弟弟推远一点。

那一瞬间,我承认我十分害怕,害怕自己就此再没有活的机会。早知这样,我宁可从一开始就默默无闻,学会安静的蛰伏与隐忍。

“那位便是我哥哥的长女。”叔叔谄媚的向着大肇皇帝笑,“她长得十分貌美,若是皇上喜欢,便收了去吧。”

我呆呆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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