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太宗皇帝却是和颜悦色,“莫惊了公主!”他远远看了我一眼,“原来公主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我原以为……”太宗皇帝没有说下去,他笑了,更加和颜悦色,“公主多大年纪了?”
我忙匍匐下去,头抵在尘埃之中小心上覆:“启禀皇上,奴婢十三岁。”
这样的年纪不尴不尬,我心里很是明白。可身为阶下囚,我好像没有选择。
二皇子元君晟大声的起哄:“摘了纱帽,让我们看看,公主到底有多漂亮。”我觉得他是故意取笑,并非真的对我好奇。轻慢的语气不过是为了显示他胜利者的豪放罢了。
另两位皇子也一起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我更害怕了。
“四哥最爱美女,让四哥先行鉴赏。”九皇子打趣的内容我一样不喜欢。
元君曜就在此时毫不介意的瞥了我一眼,他脸上也在笑着,却是很敷衍的样子。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元君曜在他父亲的面前,不像他那另两个兄弟那样自信,他的枣红马比二哥的踏雪,比他九弟的独轮车都退后了半步。他小心的谦让着,不想引起那两位的注目。
不过,我也早就注意到,元君曜才是他们兄弟中最英俊的那一个。他的眼睛,他的唇角,都是一种柔中带刚的线条。他的五官生动,是最漂亮的组合,他长臂蜂腰,是最健美的身材。他面色白皙,却不比九皇子的阴柔;他身形高大,又不像二皇子那样粗豪。他身着阴沉的黑衣,却因跨下枣红大马而显得夺目庄重。他目光温和,却由手上黝黑的铁茅而勇毅果敢。
这个男人身上闪耀着一种混合了各种气质的光芒,反倒让他显得有些与众不同。难怪早有人说四皇子元君曜是美中之美,单看相貌也是得当皇帝的料。他不君临天下,那么那个坐在君位上的人就得寝食难安。
我看到元君曜时不得不承认人们都说得很对。
太宗皇帝皱了眉,“公主不用摘去纱帽。公主尊贵,且有盛名,谁都不可轻慢了她。”太宗皇帝横一眼他的三个儿子,“让朕想想,该如何安置公主。”
这话说得暧昧,三位皇子都不笑了。
我突然意识到,那时太宗皇帝便起了将我嫁给他某个儿子的心思。
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些声音,我不用去细听也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这几天,金陵城中,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再笨也懂得这不是什么好的声音。我闭上眼睛,同时还想作出捂耳的动作。我是公主,知道自己的子民在遭受涂炭,我怎能安心。
就在此时,元君曜第一次开了口。他开口了,便不是玩笑,他这人身上有一种傻傻的实在劲儿,“父皇,我怎么听到有妇孺哭泣哀号的声音,”他紧锁了眉头,“是不是哪路部曲不听将令,又在行那苟且之事?”
太宗皇帝也皱起了眉。
元君曜说对了,他们先行进宫的部队见了这宫中的众多宫女,哪里还能守得住什么将令。除了我住的紫榴宫实在偏僻,其它各宫室早就难逃一劫。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向眼前的胜利者乞求怜悯,求他们放过那些可怜的人。我自己自身难保,能做的事也有限了。
元君曜不等他父皇允许,已经自己调转了马头,“父皇,我去看看。”话音未落,枣红马已经驰出一箭之地。
他就这样走了,从头至尾,都不曾对我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好奇。他完全忽略了我,但我却不知不觉的记住了他!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元君曜仁德之名不是白得的。,我跟着叔叔作为俘虏一步步的走向洛京,亲眼见到元君曜的其他兄弟在这种时候都跟随他们的父皇一起凯旋,享受着胜利者的荣耀。只有元君曜一人,心甘情愿的断后,努力维持着大军的军纪,做着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从那时起,我觉得元君曜这人傻得很有意思。
这使得我有很长时间没机会见到他。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以后了。
两年之后,太宗皇帝请了叔叔和我一起去宫中赴宴。
我原以为太宗皇帝已经忘记我了,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那时候,南方的土地并不是那么驯服,零星的战事仍是时有发生。而太宗皇帝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叫人带信给我,让我在他的儿子里选一个作为我的夫君,他说这是我的使命,从此后,我不再是公主,而是他的儿媳。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两年里,我躲在公主府里,其实想了很多。我知道,我还有选择,在许多南人的心里,我是可以成为女皇的那个女子,除去出身,还有我从小积累的名声。我的身边,一直都有死忠的南方势力在悄悄的活动,我明白他们中有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我也知道,我一旦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知道再一次将战争带到这个多灾多难的土地上,对更多平凡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我下不了决心。
也许,我到底是个女子,我下不了决心,是因为我也心软,我也傻。
就在这时候,太宗皇帝对我说,“你选一个我的儿子嫁了吧。这样天下是元家的,也是楚家的。”我想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可是太宗皇帝的十四个儿子,那时已经全有正妃了。
太宗皇帝的意思很明白,我的将来得靠我自己。他要我以一个女人的能力来完成一个女人的一生。他没有见过我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