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是带着满腹愤恨离开的,虽说他从未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可不得不说,有时候人就是要陷入绝境之后,才能被逼着激发潜能。
半个时辰后,贾琏带着通身难以掩藏的杀意再度回到了正院里的堂屋中。此时,大夫早已赶到,也为贾赦诊了脉,这会儿正苦思冥想着该如今开方子。事实正如王熙凤所猜测的那般,贾赦确是中了毒,还是一种改良过的鸠毒。用大夫的话说,所谓改良其实就是将毒发的时间往后挪了,原本的鸠毒是服下没多久就会即刻毙命。而这种所谓的改良版,却是将毒发时间延长到了一两日乃至三四日。
然而,此毒无解。
“你说甚么?甚么叫做此毒无解?你这个庸医!!”贾琏虽因着方才王熙凤的那番话,勉强将悲痛强压了下去,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伤心了。事实上,贾琏这是硬生生的将悲痛扭转成了怨毒,他这会儿极为容易迁怒到旁人身上。
王熙凤上前拦住了他。
“琏二爷,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夫,毒这种东西,我虽不大了解,却也知晓比病难医治多了明星养成系统。倘若他有那个能耐,就应该去太医院,而不是在街面上开个门脸不大的小医馆了。”
“你!我……”贾琏就算想寻个人迁怒,却也不至于迁怒到王熙凤身上,且王熙凤说的句句在理。贾琏被噎了半响,才寻到话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哪个找个这庸医?我去寻太医!”
“如今是年关,太医院倒是有轮班的太医,却只面向皇族。琏二爷,要我提醒您吗?咱们寻不到太医,至少在正月十五之前,是绝不可能寻到太医的。”太医院只有轮班的太医是其中一个缘由,可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没有哪个太医愿意在大过年的触霉头。当然,倘若当今或者其他妃嫔皇子公主们出事了,太医就算觉得再晦气,也不得不去,可他们家呢?以往还有个荣国府的牌匾撑着,如今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一等将军府。太医,是有品阶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应当怎么做?”贾琏用双手抱住头,悲痛得难以自抑。
“废物!”
因着贾琏住嘴而显得格外寂静的屋里,忽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可纵是音量不大,语气也并不强烈,却依然让所有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贾赦。
床榻上,贾赦气若游丝的躺着,两眼虽很是浑浊,却依然强撑着瞪向贾琏。不仅如此,他更是强自开口道:“老子怎就生了你这个废物?怂货,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你你你……你气死老子,气死老子了!”
“爹,爹,我求求您了,您可一定要撑住。对对,我是废物,我就是个废物,爹您说的太对了,爹!爹!!”贾琏这会儿看着简直就比贾赦还要神志不清,他整个人扑到床榻边上,跪在脚踏上,一手扶着贾赦的头,一手抓住了贾赦露在外头的手,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瞧他这模样,完完全全是荣哥儿翻版。
然而,荣哥儿哭闹是可爱,贾琏这副模样却看得贾赦愈发愤怒。
“琏二爷,您还是先听听老爷是怎么说的。”王熙凤一脸的哀恸之情。
也许,换作是前世,她完全无需在意贾赦的生死,甚至于当她在羁侯所里听闻贾赦有可能会被处以斩立决时,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这也难怪,前世的她,不单单对贾赦毫无亲情可言,连带对整个大房都没甚归属感。哪怕她打小就经常往荣国府跑,却是一直住在贾母的荣庆堂里。等嫁给了贾琏之后,更是留在了荣庆堂旁边的院落里。大房所在的东面旧院,前世的她一共也就去过那么三两回,别说亲情了,只怕跟陌生人也一般无二了。
可今生,一切都不同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赦跟王熙凤的父亲王子胜是同一种人,都是家中嫡长子,却都是一样的不争气,还有着相同的爱好。可不同的是,王子胜到死都不曾真的为王熙凤打算过,哪怕有时候不得不为她出头,那也是被王熙凤逼的。可贾赦不同,也许他有千万个缺点,有两点却是无法否认的。
护短,和对孙儿孙女的爱。
在王熙凤的劝说之下,贾琏终于平静了下来。至于邢夫人,她这会儿倒是也再度回到了内室里,只是因着先前哭得太厉害了,很是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若非有丫鬟搀扶着,只怕她随时随地都会一头栽倒。
贾琏安静了下来,邢夫人是真没力气哭闹了,旁的丫鬟们若是敢出个大气,王熙凤都能恁死她们。一瞬间,屋内再度陷入了寂静之中,而这时,贾赦终于攒够了力气,再度开口了。
“你个废物还不如你媳妇儿!”秉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态度,贾赦一开口就先骂了贾琏。当然,骂完之后就应当说正事了,“是贾政那个杀千刀的乌龟王八蛋!老子是被他害了,一定是他!”
拒只有短短几句话,可依然让贾赦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夺舍女配要崛起。说完这番话后,他就彻底瘫软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接不上气来的感觉。
大夫尚未离开,也已经开好了药方子,只是面上却只有无奈的神情。一面将药方子给屋里的大丫鬟,一面低着头叹气道:“这方子是拖时间的,大概能缓个一两日。”
也就是说,倘若贾赦愿意只有一日的寿命了,有了这药能多活两日?
贾琏又要瞪眼,却被王熙凤拦阻。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