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之绝食第一天,魏弦哼了一声,喝令全府上下,谁也不准给大小姐送吃的。
绝食第二天,魏弦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绷住。只是动不动就把手下的兵骂得狗血淋头,都尉府三个姨娘平日都想着方儿去献媚,这两日谁都不敢在魏弦面前晃。
这日黄昏,永荣办好一桩差事,刚回都尉府,不想明翠目不斜视迎面走来,经过他身旁时,撞了他一下,于是他悲催地发觉,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果然是一个纸团。
呃能不能当作没收到?又或是弄丢了?
他想起实打实断食两日的魏之之,还是拆开了纸团来看,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触目惊心:
子时荷塘,你不来,我杀你。
子时通常是都尉府里巡夜侍卫交接班时,魏之之大小姐从小生在都尉府,自然对此了若指掌。
于是永荣一晚上走路都在飘,内心剧烈挣扎,他去还是不去呢?魏之之要杀他,容易,要自杀,也容易,想来想去,子时他还是偷偷爬起来,避过耳目,无声无息潜去了后花园。
荷塘边静悄悄,寂无人声。
永荣想了想,转到假山后,果然见魏之之抱膝坐在地上,背抵假山,见着像一个和大人生闷气的可怜小孩,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低声道,“我饿,有没有吃的?”
永荣瞬间心软一半,还真从怀里掏出两块糕,递给她。
魏之之接过就大口大口咬,忽然抬头看他,“酥枣糕?小四送来的?”
永荣蹲下来说,“昨日非燕送来的。可你爹有令,后院的人不敢给你送去,非燕就让岚侍卫转给我了。”
魏之之不说话,埋头一口一口吃糕。
假山后光线幽暗,永荣看不清她面目表情,想了想,轻声道,“大小姐,你别闹性子了。”
魏之之已吃完糕,抹抹嘴,冷笑了一下,忽然抬头看他,两眼亮晶晶,“你还喜欢小四?”
永荣有些猝不及防,局促道,“没。那些不该想的,早都过去了。”
魏之之马上说,“那我呢?”
永荣张口结舌。
魏之之又重复,“那我呢?”
永荣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大小姐,以前我常冒犯你,还望你原谅我。我和你真不是一路人。”
魏之之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明翠说,她想不明白,你没有过人的家世没有过人的本事没有过人的相貌,我喜欢你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她顿了顿,“可我就喜欢捉弄你折磨你喜欢你围着我转,就算你不情不愿。嗯我也觉得蛮奇怪,可事实就是这样,真扭曲。”
永荣原本就不善言辞,这时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之之又说,“我绝食这两日,让明翠有意无意就去撞见你,可明翠说,你避之不及,从头到尾没有半个字问她。我也就明白了。不过还好……”
她扶着假山摇摇晃晃站起来,“你还有点良心,给我带了两块糕来。”
永荣见她是真的站立不稳,下意识要去扶她。
不想魏之之白着脸,抬头仔仔细细看他,要笑不笑说,“你这样来扶我,不怕被人撞见?”
永荣一怔,手一缩。
魏之之冷笑,忽然道,“那天那个糕,真是桂花馅。永荣,我从未骗过你。”
说完,转身离去。
永荣呆呆立在那里。永荣,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翌日清晨,魏之之大小姐宣布结束绝食,魏弦高兴极了,赶紧让人送了膳食去大小姐房里,他也亲自去作伴,陪宝贝女儿吃早饭,苦口婆心劝说,承毅伯家如何如何好。
魏之之风轻云淡说,“好。爹你邀他过府一叙,我在屏风后瞅瞅。”
魏弦见魏之之松口,大喜,当下就派人呈帖,让承毅伯长公子过府一叙,只说要找人下下棋。
这日是永荣和岚侍卫当值。
承毅伯长公子被岚侍卫引进会客厅时,见着立在门口的永荣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得永荣没道理地做贼心虚。
一阵寒暄,魏弦和承毅伯长公子便摆开棋盘,厮杀起来,一面下棋一面闲聊。
魏之之立在会客厅那座人高的细绢屏风后,呆呆看过去。
明翠立在一旁心里叹气,话说小姐,你看的是门口那呆鹅,还是下棋那公子啊?
可惜那呆鹅,和岚侍卫立在门口守值,眼风都没往屏风处瞟一下。
魏之之转身离去,晚间吃饭时,慢慢和魏弦说,“我觉得那长公子还行。爹,应下亲事前,我想去探探娘。”
魏弦略沉默,“好。”
第二日下午,魏之之便点了四名侍卫,坐着马车出门了。明翠觉得吧,她家小姐已经无可救药得可怜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点了永荣。
永荣来都尉府后,也有所耳闻,知道魏之之的亲娘在城郊一家山庵里出家,但为什么出家,众人却不得而知。
清静庵是个小庵,倒是真的清清静静,绿竹掩映。
魏之之似与清静庵住持很熟,见面寒暄几句后,便跟着那住持去了后院,连明翠也没带。
佛门清净地,还是女庵,一干侍卫自是只能在庵外候着。
魏之之走到最末一间厢房,扶着门往里看去,果然是数年不变的场景,厢房清简,一个青衣白袜的女尼正跪在蒲垫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