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你楚我汉>第一百零二章 进退两难

彭城西南门城门外正对铜山,地势崎岖深远,路途坎坷人迹罕至。往铜山过去要走几十里才到官道因而设立的关守最为疏漏。项羽兴兵西征启程的同时,凌展指使不明就里的一员小校,以点卯排查为名借故调走了那边的早班岗守卫。半柱香的空缺时段,足够张良驾车大摇大摆得从此门出逃。

如果凌展知道,这一别再见将是怎样的情景。他想他一定会认真回答张良最后给他的三个问题。

张良问: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凌展说,晓遇从来不想跟项羽生死对决。刘邦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项羽却是她腹中孩子名副其实的父亲。

张良问:他日在战场上不得不刀兵相向之时,你会怎么做?凌展笑说,自凭本事各安天命。

张良问:你的那个时代到底是怎样的?凌展说,有机会我带你去。

携妇扶老的奔波在崎岖的山道之上,少了大漠黄沙长河落日的景氛,少了策马扬鞭别离愁绪的悲壮。凌展随着项羽的主力军西征睢水,临行前同玉窈告了别,并暗地里托付虞莨一定要悉心照料秦晓遇。再望一眼孤晨中蒙着薄雾的彭城,凌展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知道我为什么将阿娉留在彭城么?”刚刚与彭越手下一支先锋队伍打了一个遭遇战,对方兵少力弱丢盔弃甲得退回到淮水以北。楚军路途深远,项羽吩咐就地起营。忽然这样没头没脑的一问,倒叫凌展含着干粮的下巴啪嗒一声掉下来。

“听闻二夫人身怀有孕,子期…都还没恭喜主公呢…”凌展心里苦笑,面上却半点也不敢有异样。他自然而然得把项羽的话听成了挑衅,就好像在秦晓遇身边撒了一圈尿,一边高调得叫嚣着——她是我的女人。

“只有她在我手上,你才会乖乖听话…呵。”项羽解下水袋,亲自在溪水边灌满。

凌展暗自叫苦,他该不会早就看出自己有意要带晓遇离开?若真是那样,还不就手将自己宰了一了百了?但很快得他似乎发觉自己想错了,项羽的意思很明确,分明是想要拴住自己为他效力。

“子期身无半点武艺,战无半点功勋…还要劳主公这般煞费苦心?”凌展尴尬一笑:“自幼时跟随姐姐追随主公,即便没有与二夫人的重逢,子期也必定死心塌地为楚。”

项羽起身,伟岸的身姿立在凌展的眼前瞬间挡住了夕阳的余光。反射过来的一抹惊战的寒意,项羽的掌心握着一柄短匕首——距离凌展的脖颈不过半寸。

“有时我真想割开你的头颅看看…。”项羽冷冷道:“你整天撒这么多慌,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这颗脑袋里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主…主公,别…别开玩笑。”凌展本能得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进了锅灶里。尚未凉透的灰烬灼进他的靴管,未等他一声惨叫号出来,项羽便立刻将他拉出火堆来:“人人都说我嗜血嗜杀…却不知唯有别人逼我,我断然不曾逼人。”他收起匕首摇头道:“虞子期,如你这般逼我,我不是依然放过你一次又一次?不是为了阿娉不是为了玉窈,更不是为了阿莨…只因我切切实实把你当成我的幼弟——就像庄弟一样…我给你所有的机会是希望你有一天能给我一个解释,而不是…像他一样随便溅了我一脸的鲜血后说死就死!”

“我…”凌展从来不受威胁,虽然在这个强者为王的冷兵器时代他这样的角色就是被人拎起来打的命运。自穿越以来他曾无数过设想,步步为营处处涉险,保不齐栽在谁的手里身首异处简直比在马路上遇到车祸的概率大多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那么畏惧死亡。而项羽这一番话,却比残酷的拳脚相加更让他动容。也许受伤的野兽比受伤的宠物更让人唏嘘,凌展这样想。

“主公…请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所有的…难言之隐,我对你有隐瞒却从不曾背叛。”凌展轻呼了一口气,心里黯然道:只不过,你未必能等到那一天了。

自项羽主力军到达睢水,彭越军果然佯攻,人数竟不足一万的虚张声势,于两日后不战自退。因而顺利与项声、薛公会师。凌展对项羽说,刘邦已经中计,此刻的他定会迫不及待的退出宛叶。成皋荥阳呈待宰之势,他必会以为楚军已深陷东部难以抽身,因而想尽办法从广武绕回。

“龙将军和钟离将军想必已经安守在约定的地点…只待刘邦入城——”凌展看了一下太阳:“差不多,我们也该往东赶了。”

“成皋的粮草已经消失殆尽…”项羽想起当时被张良的诡计耍的团团直转,一股无名之火霎时间涌上心头:“现在困城几乎手到擒来…当初火焚之恨,要加倍赠与他。”

“主公愿意接受汉王刘邦的请降么?还是说——一定要斩尽杀绝…”凌展问道。

“先拔营再说,战不战先定无稽之谈的胜论,不是我项羽的作风。”项羽道:“降杀之道自有标准,只是那个张子房,我必不能饶他——”他一摆手,看架势是阻止凌展再多说情。乱世天下本是一家,曾经不共戴天的仇敌共事一主不甚难见,曾经志同道合的好友各司其命也不稀罕。像凌展这样的纠结几乎贯穿着每一个雄心,项羽要对付的那个汉王刘邦,一定程度上也算得上是自己嫡嫡亲的岳父。

“报主公,犯人似乎感染了风寒,身体虚弱发热,食不下咽——”有士兵来报,凌展望着项羽:“什么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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