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与龙只一角之差,却一物为妖,一物为神。
日月无辉风雨凄凄之时,潜藏幽幽深渊之蛟螭必以躯为导,借水为介,吞吐蛟珠兴风作浪,天下凡水狂澜四起,预示红尘必生翻天祸乱。
严清平,一只暗藏等待着飞升成龙的蛟螭。
严清哲涉毒事件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演艺圈和社会之中掀起轩然大波。浪头正紧,紧随着严清哲的“桃色暴力事件”尚未平抚,此时这番消息无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弹,欲澄清的舆论再次聚焦在这个风姿卓越的严家大少身上,引来社会洪流如潮的谴责之声。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严清哲谴责舆论中囊括的就是这样的精要。无怪乎,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不能以身作则洁身自好,积极引导大众推进健康向上的生活思想,反而在社会大众之中做出了影响极坏的负面作用,无疑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严如林放下手中的报纸,满是沧桑年轮的脸上顿时展露出一丝笑容,映和着初生的晨光盛放开来,俨然是一种久违的得意之色。严振海,你苦心栽培的大儿子终究还是栽在我们手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笑到最后的人还是我严如林。严清平静静陪着外公,品赏着窗外的破云天光,他自然懂得外公的笑意,胜利的滋味总是如此让人陶醉。
可自己一点都得意的笑不出来,反而心里掂着一块大石头,过于沉闷。
“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是藏匿着不肯露面;不过据手下的人调查,应该是躲在城南郊区的别墅里暂避风头。”
严如林笑意不减的望着窗外,浮云散尽天光欲露,映得他老人家的脸庞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与之先前那个病怏怏的严如林有着天渊之别。神赐的机会岂能错过,严如林手中的龙纹拐杖在地板磕了几下声响,片刻沉思后缓缓道出下文。
“洪水来了才知道去修补溃烂的堤坝,来得及吗?阿平,吩咐底下的人,把老大的住所位置放出去,媒体那帮朋友需要帮忙指个方向。”
严清平顿时一阵愕然,没想到外公居然会痛下狠手要赶尽杀绝,身体一时间动弹不得,自然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回事:犹豫。
然严如林从玻璃面上的反射读懂了此刻严清平的愕然,他的犹豫;这孩子是棵好苗子,只是在某些方面太过感情用事了。
“阿平,你要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棒打落水狗虽不是君子之为,但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当机立断,不能给对手喘息之机。而你要认清的是,你父亲,你大哥,是阻碍你成就一番事业的障碍。”
严清平的犹豫映在窗棂上,默然一片笑颜不展;事已至此终究是无转圜之地,严清平略显清癯的身形转过去,渐渐消失在倒映之中,慢慢模糊;严如林依旧是巍然不动的眺望着窗外,先前的得意之色慢慢敛住,恢复一片静慈;良久,空荡的房间里荡漾起一声叹息:心太软还是你的不足,孩子。
地平线下的耀阳终于露出自己灿烂的神形,迟暮之年的自己还能看见多少个日头?这一切终要交到自己外孙手里,现在的残忍是一种磨练,他需明白的是:只有站在顶尖位置的人,才是主宰一切的神。
有生之年的第一次仓狂,仓狂逃跑……
李若若一个急促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说要他赶紧离开别墅!司法署已经下达了强制戒毒令,已经出动人员朝别墅而来,没来得及细说什么原委,电话就挂断了……
严清哲除了愕然一片,此刻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自己的狼狈,终是逃不开社会之上的纷纷扰扰,指指点点。他无从去想谁出卖了自己的行踪,只是恍然明白了一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的。
拖着轻飘飘的身体,赤着脚走在冰凉的柏油路上,慌忙之中发现自己狼狈的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初升的骄阳,将金黄色的阳光洒满漫漫前路,宽大的乔木如卫兵般树立在道路两旁,不远处的河面扑面而来的徐徐凉风,这番风景如画却无心驻步欣赏,要知道此刻自己是在逃亡。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这条曾经甚是寂静的道路上车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扰乱这方宁静。严清哲将衣服上的帽子拉紧了一些,亦步亦趋的躲闪着,生怕经过的车辆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前路突然变得漫漫无尽,伴随着自己的彷徨无限延伸着,从后衣帽中抬起自己混沌的双眼放眼望去,何去何从成了自己最大的艰难。
在这段漫无目的的躲避中,严清哲脑子里突然毫无缘由地闪现出秦佳佳过去一番讥讽的话:脱去了那些光鲜亮丽,其实你什么都不是,比之街边的乞丐,你更加一无是处。
他觉得这话说得真精辟,如今自己的处境不是在应和着秦佳佳的嘲讽吗?可是他连笑得力气都没了,如丧家之犬般悲哀。
可谓是净身出逃,甚至连基本的联络工具手机都忘了带上。而这段路,是严清哲生平中最漫长,最害怕的路,没有尽头没有终点;不过20多分钟脚程,严清哲虚乏的身体已经是透支状态,被毒品侵蚀掉的身子虚汗直冒,气息不接。停下自己虚浮的脚步,消瘦的手臂扶靠在路边的大树上,额间一颗颗晶莹的汗珠顺着削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颤颤发抖的手似乎快支撑不住自己这副身子骨,眼前也是一阵金星四射;手间一时力道失衡,严清哲就这么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