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快乐是短暂的,因为有贪念,所以在须臾间的贪恋后,剩下便是无尽的痛苦,然而想逃开却不知已经泥足深陷其中。
这叫毒。
泛着青白之色的消瘦手指,夹着一张薄薄的锡箔纸,在酒柜上的香薰烛来回往复,让黄豆般的火苗舔舐着,英挺的鼻梁微微靠近,借助热力将锡箔纸上的点点白色粉末吸入鼻腔之中,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自脚底窜起直冲脑顶,如梦如幻,整个人的感觉像走在云端那般,恍如化羽直登九重仙境,飞起来了。
酣畅淋漓的轻快,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而已,忧愁苦痛皆是忘却的干干净净,极致的块感让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愉悦起来,世间任何一个词都形容不出这样的舒坦,让身心酥软的像融化中地冰激凌;一剂忘忧良药,前所未有的终极感官体验,让自己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与痛苦。
严清哲如痴如醉的享受着锡箔纸上白色粉末带来的畅快,一双往昔清澈如水的双眼蒙上一片灰蒙蒙的黯淡之色,一片静如死水的呆滞,眼睛里能专注到的东西,只有闲暇之余微微睁开的眼缝中的白色粉末,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这东西在古代称做五石散,后来有了新名字:福寿膏,在历史前进的道路上它重来没有消失过,如穿了画皮的妖魔,换了一张新脸孔出现在现世之中,如今它有又了新称号:海洛因。
忘我的享受,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何时多出一个人来,快乐应该是分享的。可这样的快乐似乎不能传染,反而是另对方惊恐万分的源泉,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人,一只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拂过来,锡箔纸上的海洛因被对方给彻底掀了个底朝天,美梦就此打断。似乎是自己应该先怒起来,可对方却捷足先登,歇斯底里的叫喊扰乱这方诡异的宁静。
“你……你疯了!居然沾染这东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毁了自己,自甘堕落!”
林安安一进门,就瞧见了严清哲吸食海洛因这番情境,如何能镇定的下来,不寒而栗之余更多的是惊怒!怒气千千万万化作一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桓着:为何,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真真是在自寻死路……
骤然打断了快乐,严清哲的瘾头只过了一小半就没了,全身像万蚁噬骨般难受,双手停歇不下来的左蹭蹭右摸摸,精神状况极度焦躁;瘾头驱使之际,倏然瞧见酒柜上还残留着一小点刚被林安安掀翻的海洛因粉末,顿时像着了疯魔般凑过去,将那一小点粉末小心的收集回锡箔纸上,想法子克制全身的痛痒难当。
这番景象在林安安眼中,走味成不知悔改,彻底激怒了她。盛怒之下的林安安一个瓜子嘴给瘾头正盛的严清哲煽过去,此时体力极其羸弱的严清哲就像风雨中飘摇的树叶,被林安安一巴掌煽倒在酒柜桌地上仰着,手中最后一点海洛因粉末就这么消散在四周。严清哲顾不得自己疼不疼,痛不痛,骨碌地在地板上搜寻着海洛因,极度恐慌地喃语道:“我的粉,我的粉!”
“你简直无可救药!给我起来!这是病,得立马医治!”
只是下一幕,暴怒的林安安也是恐惧万分:没了海洛因的严清哲开始犯毒瘾了,在地板上蜷缩着哆嗦,像在他身上涂了蜜糖般,无形中有万千蚂蚁在啃咬着他的骨髓;紧跟着严清哲身体上渗出一层冷汗,痛苦的表情狰狞万分,眼泪和鼻涕不停的流着,怎么也止不住。在此番痛苦的折磨下,严清哲心智全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抖的手在周身寻摸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将手顺进衣兜,一包烟和打火机“啪”的掉在地板,打火机金属外壳在大理石地板上磕碰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严清哲像一只丧家犬般匍匐在地板上,刚才因为毒瘾犯难,失去色彩的眼睛,在瞧见这包香烟时,顿时流光溢彩大放光芒,拼尽全身力气朝那包香烟爬去,好像就是他痛苦的解药一般。林安安也是思绪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个健步将香烟捡起来,退到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
“姐!……姐……求你给我烟,求你给我烟,我好难受,求你给我烟。”
用尽力气的严清哲趴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地哀求着惊魂未定的林安安。烟?林安安惊惧的眼睛看上手中的香烟,立刻明白了这什么,恍然想起严清哲近段时间一直在抽这个烟。
“把烟给我!”
哀求之下见林安安不为所动,转而化作凶狠地咆哮,可此时的他只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唬不住人。随之,严清哲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身体犹如有亿万小针在蛰刺自己,沁出的虚汗将他背后的衬衫汗湿了一大片。
“姐……你杀了我……杀了……我……”
看着瘾头折磨中痛苦万分的弟弟,林安安的心不是铁打的,捏住香烟的手都在发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盯着这包毒药,林安安心中也在痛苦地呐喊着:是谁?阿哲是怎么染上这东西的?是谁丧尽天良的害自己的弟弟?
“这……烟……是哪儿来的?!”
被毒瘾折磨地死去活来的严清哲,眼下根本没有掩饰什么的底气,林安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只求她能将烟还给自己,救救自己。
“姐……姐夫给的,求……求你了……姐……给我烟……”
当“姐夫”两个字从自己弟弟口中说出来,是一种五雷轰顶的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