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战士的待遇和飞行机师一样,都是军中待遇最高的兵种27师的伤兵除了不宜挪动的重患之外,其他人都分散到后方各大医院。所以林言借着职权之便,干脆将詹姆斯转院到尤克图文。因为要办入院、记账、转户和各种报销手续,拖了一下,今晚先在家中过一夜,明天就送到医院去。詹姆斯没有大问题,就是四肢发软,人也有时昏迷有时清醒。
林言解释的时候,詹姆斯太太利落地脱去了詹姆斯的大衣,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剥下来。她放了一池热水,道声歉,把詹姆斯扶进去,帮他洗了澡。波尔曼一边招呼林言吃饭,一边找出先生的干净衣服来。林言确实是饿坏了,路上照顾一个伤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毫不客气地大吃一通,旁边的波尔曼算是见识了一番麻辣女兵的吃饭风采。
女人之间总是有话题可说的,詹姆斯太太是个很会调动气氛和寻找话题的人,在浴室里也能够和林言说得热热烈烈的,林言则主要给她讲一些战斗中发生的故事,她讲的绘声绘色,听者也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詹姆斯中尉已经洗干净了。他穿着宽松的衬衣和睡衣,脸庞红润,坐到饭桌前,詹姆斯太太递给他一杯咖啡,他接过去喝中取出几个药瓶,数出几粒药丸给他服下,然后低声向詹姆斯太太讲解那些药的作用。詹姆斯中尉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还需要静养,这些药主要是为了消除后遗症的,否则整个人都会废掉。
一会儿,詹姆斯清醒过来。他揉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和物。他目光的焦点落在詹姆斯太太身上,足有五分钟。
詹姆斯太太紧张地看着丈夫,几乎停止了呼吸。
“是巴巴拉吗?”他没有把握地问,他的思想仿佛在空间的某处游移。
“啊1是我詹姆斯,亲爱的。”
詹姆斯太太不顾一切,扑到丈夫怀里,在林言面前发疯地吻着他,“你不知道我多么想你,我简直忍受不了这种日子。”她终于哭出声来,开始是嘤嘤啜泣,最后竟嚎啕大哭,象一只母兽。她把一年多来的痛苦、委屈、怨恨、绝望、艰辛一下子全发泄出来,给她的丈夫给这个世界。
林言目睹詹姆斯家悲欢离合的暴风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也有些羡慕。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目的地打量着室内的摆设,儿童玩具、明星照片、g公司的广告。她走到酒柜跟前,立刻呆住了。酒柜里堆满了酒瓶子,有空的有半瓶的,也有未开封的:罗姆酒、姜汁酒、烈性的白兰地。她早就听说过国内有许多军人家属,因为家人在前线战斗神经脆弱,精神的弦快要绷断了。她们抽烟上瘾,嗜酒成风。她没想到詹姆斯太太居然也用酒精麻醉自己······战争,真的很让人无语。她不禁想起了一位文学家对于战争的评价:
它让女人变成男人,男人变成野兽。
尽情发泄了一番之后,詹姆斯太太渐渐地平静下来,她冲着林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挥动脸上的泪水,为丈夫整理好刚才弄皱的衣服。
詹姆斯中尉眨巴着眼睛,问巴巴拉:“路易斯和乔尼在哪里
詹姆斯太太又是一阵冲动。天1丈夫的神经还挺健全还能想起孩子。她刚看到丈夫的时候,闪过一个念头:糟了,说不定要陪一个白痴度过后半生。
“我让波尔曼把他们送到姥姥家去了。姥姥挺想他们,她一个人住着很寂寞。”
其实她撒了谎。她接到电话以后,猜测丈夫可能出了事。以她女人的细心和精明,把三岁的路易斯和两岁的乔尼送到一个朋友的家中托她代管两天。她怕詹姆斯伤毁得不成样子,会刺激孩子们。
詹姆斯疲倦地说,“把他们接回来吧,我想瞧瞧他们。”
詹姆斯太太满口应承,丈夫的状况虽然不是很好,可也没有到她预料的最坏的地步,她一定要把孩子们接回来,他们天天嚷着要爸爸。
詹姆斯太太情绪高涨,一般劲地追问丈夫,怎么打的仗,怎么负的伤,感觉如何,吃什么,怎么治疗和护理,现在想吃点儿什么,想听些什么新闻······詹姆斯中尉的神经又开始迷乱,辨认不出眼前的妻子和家了。他视觉的焦点又在虚空中飘浮,他吐字含糊地问:“还有多少人活着……”
“少校,这是……”詹姆斯太太愣住了。
“不用担心这是激烈战斗和重伤后留下的后遗症,需要休养,不能太劳累。”
林言安慰道,她将詹姆斯需要的药和自己单独给他配制的一些药剂拿出来,然后取出一支淡黄色的药剂,“詹姆斯太太,詹姆斯中尉该休息了,他神志还不清楚,你千万别着急。”
一边说,她一边站起来,伸手去取衣架上的外衣。“我该走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再来,把中尉送到医院去。”
詹姆斯太太热情地对林言说道:“少校,太晚了。您今晚就住在我家里吧。路易斯和乔尼的房间空着。波尔曼,快,把客人的衣服和手提包送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好好收拾一下。少校,您先洗个澡吧。”
林言半推半就,终于答应下来。虽然去酒店总方便,不过,在刚才感受到中尉家里的家庭气氛之后,竟有些挪不开步子了。
她洗了澡,换上詹姆斯太太给她准备的干净的睡衣之后,躺在一张柔软的嘎嘎响的折叠床上。
开始,还有意无意地翻看着几份国内的杂志和报纸,后来索性熄了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