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茹话音刚落,只见那一树开了极盛梅花的梅枝一动,从那树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走前两步在春信亭下躬身向两人长揖一礼,嘴中道:“小可杜安适惊吓到两位小娘子,还请恕罪。”
躲在赵天福身后的潘玉茹一听便看着那人喃声道:“杜安适?难不成你便是杜婕妤之弟,今年科举的头名状元?”
那人直起身来仰面看向春信亭中的赵天福和潘玉茹谦逊的笑道:“正是在下。”
潘玉茹闻言雀跃起来,从赵天福身后绕到她身前看着春信亭下的杜安适道:“委实不曾想到竟真是状元公,状元公好雅兴,也来这春信亭赏梅。”
杜安适笑:“不如两位,捷足先登了。小可才将在凌穹宫中饮宴也觉无聊,知这春信园中之梅乃是天下无双,故此附庸风雅,来此走走,不曾想碰到两位小娘子。又听到乐平县主吟诗,一时心痒,便脱口而出,惊吓到了两位,委实是小可唐突了,还请两位恕我则个。”
话毕,重又躬身下去一礼。
赵天福见这杜安适容貌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斯文,况说话也极有礼,心中倒不烦他,便对他淡淡道:“不妨事,杜官人请起罢。”
因这里来了生人,又是男子。赵天福便觉在这春信亭无法再赏梅了,因此偷偷拉了拉表妹潘玉茹的手,侧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表妹,我每已出来好一会儿了,我怕等一下姑姑四处找你不着,家去又罚你不许你出来玩。”
潘玉茹听表姐这么一说不由得暗自吐了吐舌头道:“那,表姐,我每这便快些回去罢。”因上次她私自在玉虚观留下照顾赵天福一夜,被五哥五嫂接回去后,娘亲好一番责骂,又罚了她十几天不许出门儿,弄得她知道表姐病愈回宅也不能去探望,好不焦躁。如今听赵天福这么一说,自然是心有余悸,故忙忙的想离了这里回崇明宫去。
两人牵了手从那春信亭上下来,朝站在亭下不远处的杜安适微微颔首示意,潘玉茹招呼了一句:“状元公,我每这便回去了,你且在此好生赏梅罢。”
杜安适也知两人是因为他来了,故觉着尴尬回避,心中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忙又躬身下去一礼道:“雪地上滑,两位小娘子仔细些,小可恭送两位……”
赵天福不语,只管拉了潘玉茹一径往前,潘玉茹却回头应了杜安适一声“嗯”。
杜安适直起身子来,见两人身影隐入了梅林之中,方转过身来缓步往春信亭上走去。到得亭中四面一看,梅似烟霞,冷月流霜,所站之处犹有佳人淡淡粉香,不由得吟道:“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
又赏玩了一会,方下得春信亭来,往凌穹宫去。那时,皇帝赵构赐与朝中重臣的筵席已结束。杜安适与其父杜茂却因内侍传旨留了下来。原来今日册封杜婕妤,赵构高兴,特意传旨他父子两个与杜婕妤见上一面。
父子二人在宫中内侍的引领下去仁明殿参见了杜婕妤。杜婕妤叫内侍与两人赐座奉茶。说话中,杜安适便说到了才将在春信亭里偶遇了乐平县主和吴国长公主独女之事,又说到和乐平县主续诗一事,最后不免赞道:“委实想不到那乐平县主容貌颇美,还精于诗词一道。”
杜婕妤听了不免笑:“安适可是对她有意了?”
杜安适脸一红道:“姐姐说笑了。”
杜婕妤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方嘴角含笑道:“自打小你想个甚么,我这做姐姐的未有不知的。话说回来,如今你高中魁元,正青春年少,又容姿甚美,也配得起她。你若真有意,我便趁官家高兴时与他提一提。那乐平县主今年十八,过了年,官家定是要为她赐婚的。你与她年纪相当,容貌想配,若能成就这番姻缘也委实是一桩美事哩。”
在一旁的杜茂听了将手中茶盏放下,转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儿的杜安适道:“孩儿,可真有你姐姐说得那意思么?若真有,便让你姐姐真个去官家那里提一提。”
杜安适低下头去只管喝茶,见爹爹和姐姐盯着自己等下文,良久方含混应了声“嗯”。
“哈哈,如此甚好。万不曾想到今日你进宫来红鸾星动,却有这姻缘。”杜茂抚掌一笑。
杜婕妤也呵呵笑出了声,最后道:“安适,且回去静待佳音,姐姐定当为你玉成此事。”
“那小弟在此多谢姐姐了。”杜安适手中端着茶盏向其姐颔首示意。
一家人俱都笑了起来。
却说赵天福拉着潘玉茹出了春信园一路跑回了崇明宫,那时筵席将散,两人好歹没有迟了,只是潘玉茹免不了又被吴国长公主说了几句,她撒娇说几句软话也就过了。待宫中赐宴完毕,各自归家不提。
转眼已进腊月,赵天福上的那道奏折官家也已批复,准了她所奏,正月前将两位姐妹送出宅去待嫁,沈氏相陪。
自得了官家的批复,赵天福除了每日随中使董宣学些皇家礼仪的课业外,整日便是陪着沈氏等人说笑玩乐。
十二月十九,潘玉茹到赵天福宅里来玩。两人说话间,潘玉茹说道:“后日十二月廿一是我娘亲的生辰,你到时候早些过宅子那边儿来吃酒,我每一处好生玩一玩。”
赵天福笑她:“这天寒地冻,有甚好玩的?后面花园里只梅花开着,池子里的水都结了冰,既划不了船也钓不了鱼,难不成你想把那冰凿开两个窟窿去摸鱼儿么?”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