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妆本是装睡,赫然睁眼便看见他这般淡漠的看着她,心上一凉,渐寒的冷意席卷了她,连双手都微微发抖。
她又自作多情了是么。
他没说话,径自走到书架旁拿了一本书坐在小憩的榻前看了起来。
月妆想这便是默认了吧。
不亲自说出口只是眷顾着她最后的尊严。
她微微侧了身子望着他。
慕子启正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一下接一下的煽动着,白希修长的手握住书卷,凝神看着,片刻又翻下下一页。
殿内极其安静,她听见他的手指碰到书页时带起的风声,很轻很轻。
他看的很认真,眸光一直专注的落在墨字上,不曾移动半分。
她久久的望着他,不知心中所想。
慕子启感到她的视线一直盘旋在他身上,他抬手轻咳了一声,道:“睡吧,今日跪那么久该累了。”
他也知她在玉石地面上跪了许久,可偏生是没有喊她起来,还一味的演戏,将她陷入不堪的地步,毁了这些年父皇赐予她的无限荣耀。
一个公主,若是做了谋害亲夫的戏码并与别的男子有染,就算真的是神女下凡,怕百姓们也是不信的。
这样的神女没有给青城大陆带来一丝好处,反而在各国的来使面前丢尽了脸面。
不要也罢。
月妆心中越发荒凉,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呆滞的望着床顶。
她恨自己无能,明明他这般不喜她,她偏要倒贴上去,遭人嫌弃了也不能控制那颗心。
她总是一味的替他找着借口,想着他的不易,总是不肯直视自己的问题。
他分明是不再爱她了,既然不爱她就应该走开。
毒瘤就该割掉,可她真心舍不得。
他的眉眼,他的背影,他的笑,他低沉的声音都深深刻在她的脑中,无法剔除。
不过一眼,他就篆刻了她的世界,从此再也不能忘却,再也不能舍弃。
一眼已是万年,一眼已是一生。
嘴边轻溢出一声叹息,哀久绵长。
他在听到她低低一叹后已悄然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上好的金丝楠木床,并没有因他的坐下而吱呀作响,她也因此没有察觉。
他的目光盘旋在她的脸上良久。
她像个失了魂魄的幽魂一般,空得只剩黯淡的眸子,脸上微微苍白,在红唇在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白希,秀眉微颦,拢在眉心间,发髻也有些许散开,她躺下时便有宫女取下了繁重的头饰。
抓紧被子的手骨节间泛着白,他有点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直接将这上好的锦被抓破口子。
他欲将她眉心抚平,终还是放下了手。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失落悲凉的模样,她总是欢喜的笑着说:子启,今日我们去集市上瞧瞧吧,我们易容成平民过去,一定很好玩。子启,你说今日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子启,将来我也要生白白胖胖的孩子,让他们承欢在我们的膝下,你说好不好?
他并未在意过她的着装,也不去应允她的这些小女子心思,只是淡淡笑着。
她似乎消瘦了许多,脸颊上都没肉,澄澈的水眸也是凉凉的。
他心中对她的恨意软了一些,说起来那些过错都不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