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还在跟踪管陵。
管陵吃饭,管陵午睡,管陵传信,管陵调试庄内机关,管陵训斥庄中小厮……
跟的呵欠连连,碧莲忍不住犯困了。
又行了一路。却见管陵竟是往风叔的院子里去了,七拐八拐的,绕进了风叔的房间里去,碧莲躲开巡庄的小厮,随即走到窗前,轻轻将窗棂支起一角,往里看去,风叔面色有些沉,声音带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昨夜庄中有人闯入,你怎么不早说?”
管陵面色同样有些不好,他道:“我担心是王爷的人,若是王爷对爷生了疑心,派人前来跟踪我从而得知爷的意图。将那人抓到了,更是不好说。”
风叔沉容不语。
王爷?碧莲暗忖,凤桓矣?风沭阳有什么意图,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难道,他想要背叛桓王?
此时又听管陵道:“王爷明明派人传下消息来,说是不可与墨家人走的太近,可爷眼下却是为了一个墨月轩,连命都可以不要。若是这件事情被王爷知道了,王爷定会对爷生疑,如此一来,爷如何好交代?”
风叔沉声道:“那眼下该如何是好?若是让墨月轩自此消失,以庄主的性子,定会与我们恩断义绝,可若就由墨月轩留下,庄主与王爷之间,又必生嫌隙,眼下真是……”他踌躇一番,重重叹出一口气。
管陵沉眸,露出几分狠绝之色:“不管怎么样,墨月轩,我们是留不得了。”
“你是想……”风叔悚然一动。
管陵看向他:“王爷眼下不知在筹谋何事,在南陵已呆了两月有余不曾有何动作。眼下宫中那位的命也就靠药物吊着,我们不可行拖累之事,纵是爷今后如何怪罪我们,我们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风叔沉默一瞬。竟是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碧莲暗自咂舌,他二人,这是要行暗中灭口的勾当?桓王为何不许风沭阳与墨月轩走得太近?这其中莫非牵连了什么?碧莲的瞌睡瞬间走了个干净,悄身退去,连忙便要去找乔蔓青,而翻遍了整个院子,却也不见乔蔓青的半丝影子,寻小厮一问之下,才知乔蔓青是出了山庄,碧莲几乎跳脚,这个时候出什么庄!
她急急思忖一番,此时若要救墨月轩,便只有风沭阳了,碧莲反应过来时,却见自己脚下竟是早已在往正院走去了。
风沭阳正在院中浇花。看起来很是悠闲,碧莲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道:“六爷,你今日醒来,不曾见过墨姑娘,就不着急么?”
风沭阳抬眼看了看她,笑道:“碧莲姑娘如此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
碧莲道:“六爷,若是墨姑娘眼下性命垂危,你救是不救?”
风沭阳微微一怔:“性命垂危?”随后一笑:“碧涟姑娘是从哪儿听来的?”
碧莲急叹一声:“六爷此时还何须管我是从哪儿听来的?眼下是救墨姑娘要紧!”
风沭阳笑意渐渐敛去,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未言。
碧莲走到他身前去,定定看进风沭阳眼里:“六爷,桓王为何不许你与墨姑娘走的太近,墨家灭门一事,到底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风沭阳看向碧莲,眸中情绪沉敛,看不出半分异常,他随即走到一旁,搬开一处花盆,下面似有一处可松动的石板,他将石板拿起来,下面有一根十分粗大的管子,在地底延伸,不知究竟延伸了多远,风沭阳随即拿石板敲了钢管两下,铮铮的轻响,一瞬后,整个山庄上空忽然传来了两声同样铮铮的响声,只是更大更重,在整个山庄上空悠悠沉稳的回荡,似是预警召集。
不出片刻,果然就见山庄内四面小厮匆匆奔来,极快的朝正院中涌集,风叔管陵也是匆匆而来,须臾后,正院中小厮乌压压站了一片,管陵显然有些焦急:“爷,发生了何事?”
风沭阳看看他,忽然笑了笑,他目光顺着过去看向庄中众小厮,笑得挺抱歉的,他说:“大病初愈,一时手滑,不小心才敲响了警钟,实在抱歉的很,你们莫怪。”
谁敢怪他?众小厮心中松出一口气的同时,只觉无奈至极,风沭阳总是这般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样子,不管是谁,也对他生不了怨气。
风叔心中稍松,进而一口气又提起,警钟埋在地下直通山庄门口,埋在石板下的东西,一时手滑能敲响?你两时手滑也敲不响!他神情微变,不由暗暗看向了管陵,管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轻垂眸,不动声色。
风叔道:“庄主无事便好,既然如此,大家也就散去吧。”
“是。”领在前方的小厮一应,随即挥了挥手,众小厮一同散了开去。
风叔正要告辞,忽听风沭阳道:“风叔,你与管陵留下,与我说说话。”
风叔心中思绪千转,到底是同管陵一同应了声:“是。”
碧莲看向同样闻到声响赶过来的清荷,走近她轻声问:“少主回来了么?”
清荷道:“没。”
碧莲顿觉十分忧心。
风沭阳与管陵风叔这一说话,便从午时直接说到了暮时,风沭阳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在沉默,沉默着,看着远方没什么温度的金乌,渐渐沉下了西。
风叔与管陵都不敢提离开,说好了是说说话,眼下根本就是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又怎么敢走?
过了良久,风沭阳终是说话了,他问:“轩儿现在还好么?”
风叔笑得有几分牵强:“墨姑娘这才离开一日,自然是不会出什么状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