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贞不动声色地道,“三叔倒是没有直接说举荐之事,不过说到朝廷之事,牵连甚广,要媳妇和相公谨慎行事,不要太张扬。否则大大不妙。”
这话说的自是半真半假。至于要如何听法,就看婆婆的理解了。
秦氏欣然道,“三弟说的是,他虽是咱们杨家人,说到底就与当初的平津王一般,要照拂之人不在少数,举荐之事,的确要从长计议,你和远哥儿说,就照三弟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母亲,”雪贞心下稍安,试探地道,“母亲虽不曾出过庐江郡,可对如今这世道,也是明白的,是吗?”
秦氏脸色微变,压低了声音。“远哥儿媳妇,你行事一向有分寸,不该说的话,可千万莫要乱说!”
“是,媳妇知道,媳妇是忽然想起,颖川王是当今皇后的兄长,那三叔肯定也是伏皇后信任倚重之人,可是曹家……”雪贞有意住了声。
秦氏心中一沉,曹操刚被皇上封为魏王,建魏国,正值权势鼎盛之时。
而伏家与曹家素来不和之事。她远在庐江,却也有耳闻,难不成两家,会有争斗?
若真如此,杨家是否也会牵扯其中?
“唉哟,三弟妹可是谬赞了,我们馨姐儿哪有这样好!”
厅上,韦氏夸张的笑声传出来,夹杂着几许得意。
秦氏回了神,暂时压下心中不安,冷笑道,“二弟妹这会子只说馨姐儿的好,也不怕人笑话。”
雪贞不解道。“怎么了?”
“三弟妹并未直说,不过我看着,有些不对,”秦氏悄悄指向坐在一旁的一名灰白头发的妇人,“那位是前朝顾大人的夫人,有一孙子名顾锦鹏,到了婚配年龄,还未娶亲。”
“哦?”雪贞大为意外,“顾老夫人说起的?”
今日赏花宴,来的都是千金贵妇,顾老夫要想挑孙媳妇,倒是来对了地方。
可,雪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似乎从一开始,杨家人就进了一个旁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中。土沟岁弟。
“闲话是三弟妹说起的,还有意提了咱们家的几个女儿,二弟妹便逮着了机会。”秦氏口气中有些不屑。
雪贞忆起顾老此人,是前朝重臣,后来似乎是因看不惯官场黑暗,便辞官不做。
不过他虽隐于庙堂,却因学识八斗,弟子遍天下而为当今大儒,如今这朝中,至少有一半,是他的门生。
换言之,他如今虽不在朝为官,对朝廷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有他一句话,足以影响朝中局势。
“三婶的意思,是想撮合杨家与顾家的婚事?”雪贞心中一沉,莫非三叔的目的,是想拉拢顾老,继而利用他在朝廷中的力量,为铲除曹操做准备?
自古结盟的最有效方法,就是联姻,难道三叔是想让杨家跟顾家结亲,以达到目的?
难怪了,三叔会让杨家女儿中十四岁以上未出阁的进京,原来是早有所谋!
“似乎有这意思,”秦氏的声音又低了一分,“远哥儿媳妇,你可看出来了,三弟妹虽看着对咱们亲近,其实那眼睛里透着不屑呢,我瞧着真不舒服。”
雪贞心道婆婆果然是个精明的,也就二婶那样心性的,真以为人家拿她当了盘菜。“是的,母亲,媳妇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三叔三婶对咱们杨家,不可能不恨。”
秦氏摇了摇头,表情复杂,“说的是,我只当三弟妹出身高贵,瞧不上咱们商户之家,可三弟却尽心帮着远哥儿,以为他是个豁达的,如今看……”
雪贞沉默。
“大嫂缘何不进来说话?”伏氏在屋里头瞧见秦氏与雪贞站在外面,便打了招呼。
秦氏低声道,“三弟妹面前,莫要乱说。”说罢笑应,“不过与远哥儿媳妇多说了句话,这就来了。”
雪贞随着秦氏进去,向伏氏见了礼。
“雪贞过来的晚了些,有事耽搁了?”伏氏的态度仍是不亲不疏,让人心里不舒服,却又挑不出不是来。
雪贞恭敬地道,“是三叔叫过去说了几句话,没有什么。”
韦氏插嘴道,“哦?三弟单独叫了你去?”
这是什么道理?
雪贞心中有些不快,听二婶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三叔私底下见了面呢?“是叫了我跟相公一起。”
韦氏脸色一变,“叫了远哥儿?那……”
秦氏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总是有些忌讳的,悻悻闭了嘴。
顾老夫人对杨书云道,“这姐儿倒是个文静的,叫什么名字?”
从方才她进来,就见这姐儿只是坐着,笑容浅淡,不急不躁,不似那位馨姐儿张扬,瞧着挺舒心。
伏氏笑着道,“这也是二哥家的女儿,唤做云姐儿。”
杨书云起身施了一礼,“见过顾老夫人。”
“坐吧坐吧,是个招人疼的。”顾老夫人摆了摆手。
韦氏赶紧道,“云姐儿打小怕见生人,也没怎么出过门,人一多啊,就爱失了分寸,让顾老夫人笑话了。”
雪贞微哂,要通过贬低旁人来抬高自个儿,二婶也就这伎俩了。
顾老夫人心道这样可不好,总让人觉得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只是一笑,没再说话。
杨书云气的要哭。
倒也不是非嫁进顾家不可,继母为了书馨,竟这样踩她脸面,这屋一屋子的人呢,她怎么抬起头?
顾老夫人又瞧了杨书芳一眼,这姐儿更是个不出彩的,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差了些,她心中已有了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