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路送厉有成回来,柳天忠一伙正开始大块吃肉,大碗饮酒。
“回来了?”柳天忠看着淡路进寮,先先打了招呼,“狗肉正好呢。……来,食饭大过天。先吃他一碗再说。”
“这么快?”淡路说着在床前坐下,伸手用镬铲在镬中搅了搅。镬中的狗汤漾着一层油,狗肉在镬中随着火势旺弱而不停的翕动着。在这翕动中,一股狗肉的浓香从蒸气中飘溢出来。淡路从镬中抓起一块厥起的狗肉,拎着狗骨,把狗肉送进嘴。
“怎么用手?”柳天忠指着一旁的碗说道,“你刚才吃过的碗不是在这里?”
“先解解馋,”淡路一边嚼着,一边说,“在河边就闻到狗肉香了。恨不得先食为快哩。管他什么碗和筷,先食为快!”
“也是,”柳天忠说,说着给刚才淡路用过的碗斟了一大碗酒。一边放下酒罐,一边指着酒碗对淡路说,“好菜是用来送酒的。吃着肉就着它,吃得过瘾,饮得够惬。要是没有酒,那是糟塌好菜哩。——老狗,怕腥。早早就溜了。——也好,少了他,咱们吃得更痛快,饮得更爽!”
“他也是真感冒了,”淡路说着喝了一口柳天忠斟给他的酒。
“你一直送他到家?”淡锋问。
“当然,”淡路拿过另一只碗,舀了碗狗汤。用筷子夹了些青菜放进镬,在汤中游了两下,捞起放回碗中,吃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以来都怕走夜路,”柳天忠说,“要不是白天我迫着他,他也不会出来。”
“还说他做过大队干部哩,”淡锋说道,“……看着他就不像!……你们看看董胡声,——怪不得,他要下台。”
“他不做也有不做的好……”柳天忠说,“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今天还在大队干着,说不定我们这条桥早就建好了。——你们看董胡声,水泥路一直铺到门口哩。”
“听说那是用扶贫款搞的呢。”淡锋说,“他妈的,上面的油水全流进他家了。”
“他干着,不流进他家,难不成流进你的家?”淡路说,“这叫人不为己天殊地灭。”
“说的也是,”柳天忠说道,“……你们知道不?听说他家的那栋楼,全是小孩肉垒起来的呢?”
“你今天才知道?”淡锋看着柳天忠说,“路头路尾都快要说得疯起来了。那天上北的张寡妇还直杀上门去呢?”
“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
柳天忠和淡路几乎同口异声的问道。
“为什么?”淡锋呷了一小口酒说,“还不是为了小孩的事。”
“张寡妇几十岁的人,小孩的事与她何关?”柳天忠问道,“看来我几天不在家,这村里的新闻是少知道的了。你说来听听。”
“一年到黑,你胡须佬又有几天在家的?”淡锋看了一眼柳天忠。
“有什么法子,那里像得你响佬,靠着一张嘴,做着猪牙,净做些无本生意。——不像我,胡须佬,”柳天忠用手指着自己,对淡锋说道,“……我,哎,要本无本,要钱无钱,只好靠着一身蛮力,做个泥水龟,吃升籴升过日辰。……要不,转天,我跟了你,也去做做猪牙去。不用干得那么辛苦!”
“这个好说,”淡锋说道。
“真的?”
“这个世界,你要干什么,还不是随你便?别说做猪牙,就是做牛牙也是随你便的哟。”
“这么说来,你还是把我打回原形哩。——算了,跟你说别的是没有指望的了。你还是说张寡妇的事吧。”
“好呀,”淡锋说道,“这还要从老狗那儿说起呢?”
“这关老狗的春事!”
“你不听我说,你怎么知道呢?”
“好,好。你说,你说。权当给我们打打牙祭。”欢迎关注信公众号(wap_),《河鞭》随时随地轻松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