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说,我担心林木从中作梗,偷用毒,那样会害惨我们的。
毒对吸毒人来说比命根子还重要,有的吸毒者合资购买毒,担心对方有诈,随行买毒共用,在吸毒者之中谁都信不了谁是铁的事实。
阿玲追上他,一手插在他腋下,说,走了这样长的路困死我了,再走我可要垮、要趴下来了。
她眼噙泪水,呵欠连连,无精打采,强子知道她犯瘾难受了。
强子说,瞧你那摸样就知道你离不开毒,毒成了你生命之中不可少的补给,比起吃饭、睡觉还重要,我实话问你,你有毅力和决心戒除毒吗?
阿玲说,这话怎么说呢?要问我得先问你自己,你有信心我也有毅力,两者缺一不可。
强子说,我想死在毒手里,你也跟我一起去死吗?
阿玲说,那我们同一墓穴下葬。
强子抚着她的脸蛋,说,你不是好女人,不过有个性,死也不怕,想死也想和至爱轰轰烈烈一起去死。不过我有话在先,只要能得到你的真爱,就是赴汤蹈火我也要同毒决一死战,毒不是万能的,能够战胜毒困扰的是爱的动力和人的意志。
阿玲说,你别吹牛了,当毒瘾袭来时爱的力量烟消云散,意志不堪一击,你就会感到没有毒是那样可怕,那生不如死的感觉会让你不择手段获取毒来缓解所有的痛苦。
阿玲说完便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瘫软如泥,整个身子像一具橡皮圈。
强子蹲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那么严重吗?半步都走不动了?林木在家里把我们等急了,只要加油,这世界的阳光、生命非我莫属。
阿玲双手叉腿支起身子,浑身发抖,蹒跚前行,毒瘾袭来,整个身子不听使唤,使她变成毒的附体幽魂,披着人皮的外套,在人世间张牙舞爪,磨刀霍霍寻找毒供给机体功能,维系自己的生存。
阿玲慢吞吞,说,我是重病患者,起床一个小时之内要进食,否则就要撞墙死个不明不白。你害惨了我,把我困在这儿活受罪。
望着心爱的人被毒瘾折磨的难堪相,强子有道不出的滋味,由此看出她对毒的依赖胜过命根子,她能够戒毒吗?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戒除毒瘾培养若隐若现的情感吗?他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他人,但不管怎样,他都要赌注自己的胜败,在失落的人生中找回一线慰籍和自尊。
他们回到家里,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他们不知所措,林木没回来让他们心慌,恐惧、疑虑重重,莫非他俩上当受骗,林木卷钱带货溜了?
阿玲咆哮起来,说,该死的林木是不是死了!
阿玲扑在床上,纳闷、焦躁的情绪伴着周身骨头如蚂蚁咬的感觉令她痛不欲生。
强子安慰她,说,你冷静一点,林木会回来的,用了货我们还要出去干活。
阿玲胡闹起来,说,我要货,没有货我会在这儿死个不明不白!
强子说,别瞎闹了,耐心等会儿。
阿玲绝望地把脸扭过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反反复复改变卧势减缓痛苦,但都白搭。毒瘾步步加剧,如一股汹湧的海啸扑来吞噬自己。
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响声,强子立即跳下床,说,林木回来了!
林木跳下车付了车费,急步走进房子,强子立即将门关上。
林木把塑料膜包裹的毒丢在床上,阿玲乐开了心,几多忧虑几多痛苦终于盼来开心一刻,只要进食毒,体上不良反应即刻间消失,她就换上一张活龙活现的脸谱出没大街小巷,轻轻松松度过四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强子把快餐盒里的饭菜端到他面前,说,你肚子饿了,先吃饭。
林木说,我不饿,我在外面吃了一个面包,我快要崩了,给身子加油要紧,否则我这台机器无法起动了。
阿玲换上一副面孔,说,这个时候才回来,我们把你盼急了。
林木说,货主刚取货回来,让我等了很久,我知道你们等急了,但没办法。
林木、强子坐了下来,阿玲动作迅速地将塑料膜剪开,把毒倒在崭新的纸币上,裹着毒用火机将它压碎,研成粉末,望着白色的毒,他们在犯瘾难受之中看到新的生命,新的精神面貌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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