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拿着口盅走进来,屋子里面顿时鸦雀无声,西斜的阳光从半掩的门照进来,灼热的光线犹如飞来的毒箭一样射进他们的胸膛。面对步步紧逼的毒瘾,他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几双迷茫的眼睛似乎传递难堪的信息,肚子饿,毒瘾袭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强子忍不住难受之情,说,林木,你快点出去弄三十元的货回来我们扎一针就出去干活。
林木蛮不甘心的样子,说,房租到期了,没钱缴房租我们都没地方住了。
强子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说不定我们今晚出去捞千把块钱问题不就全都解决了,百来块钱的房租难不倒咱俩。
强子和林木既是同村兄弟又是毒友,林木的父母亲是改革开放后迁往城里购房置业,他的父亲是位包工头,家庭条件较好。
林木吸毒后,常在家里打闹要钱吸毒,给了钱扬长而去,不给钱便在家里闹翻了天。有一次,林木毒瘾发作打闹要钱吸毒,他的母亲没给钱,毒瘾袭来的他如火焚身,当着面前的面抢走彩电拿出去卖钱,结果被父亲碰上,逼急的他拿起菜刀砍伤了生父,从此,他不敢回家,只好在外面跟强子混在一起吸毒。
林木掏出面值十元交给强子,说,这样,我出去取货,你俩出去卖点吃的。
阿玲不耐烦了,说,速去速回。
林木说,好的。
林木白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强子关上门坐在床上,望着可怜巴巴的阿玲,深深的吻了她一下。
阿玲没有反应,此刻的她哪有心情去理会眼前的男人,她的感官被毒瘾灾难环抱着,阵阵疼痛把她带进苦难的世界,令她彻底崩溃,周身瘫软,四肢乏力,太阳穴逼人,脑子嗡嗡作响,像群蜂拥到耳边。
阿玲焦躁不安,脑海里一片空白,说,难以想像我们这样的人醒来该做些什么,对于没有收入多支出的吸毒生活感到忐忑不安,无能为力。
强子说,吸毒啊,只要吸了毒心里就踏实些,干什么都有劲了。
阿玲说,太可怕了,醒来就得进食,否则是致命的毒瘾。
强子说,我知道你难受了,不过忍一忍,林木回来我们就有救了。这样,我们出去买点吃的。
阿玲说,你自己去,我懒着动了。
强子鼓励她,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吃点东西,别闷在房里,都这个时候了,你一定饿极了。
阿玲支起身子走出房子,西斜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使人难以睁开眼。她用手遮挡灼热、火辣的阳光,无精打采地走着。
小巷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路旁的墙体贴满各种各样的广告、启事、招牌。
他俩携手走着,俨然一对处在热恋之中的情侣。
阿玲放慢了脚步,强子拉着她往前走。
阿玲眉头紧锁,说,还要走多远?我走不动了。
强子驮下背,说,没多远了,要不我来背你走。
阿玲说,不必有劳你了。
强子说,顽强一点,坚持就是最后的胜利。
人世间的胜利是人们在事业上的坚持与奋斗走向成功,而他们的胜利是在穷尽饿绝的生活条件下艰苦跋涉得到一顿温饱的渴望。
毒使他们偏离人生轨道,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人生俱来温馨浪漫的笑脸,没有健魄的体貌,在垂死挣扎之中,每一张脸谱阴沉、严肃且腭骨凸起,如木雕般的脸旦。
他们拐了方向,走进一家小食店。吃饭对他们一天来说是小事情,能维系他们一天生存的是毒,他们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能没有毒,在吃饭和毒的选择之中,吃饭仅仅是持续生命的驿站,毒却是他们生命之中不可少的粮食,比起吃饭睡觉还重要,毒对他们来说就像一盏煤油灯,油耗尽灯也灭了,因此,他们要保持一天轻松愉快的生活就必须依赖毒。
他们点了饭菜,摆在眼的是萝卜干和一道青菜,他们抓起筷子面面相觑,阿玲露出厌食的情绪。此刻,她已毒瘾缠身,哪有心思吃饭。他俩都清楚,致命的毒瘾一步步紧逼他们的身心,如果不进食将把他们带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世界。
强子鼓励她振作起来,说,吃饭,别闷在心里,那种东西越想越难受,吃饱了饭回去就不难受了。
阿玲勉强地抓起筷子,一口口像喝黄莲药似的咽下几口饭,说,我吃不进去。
强子拎着饭菜走得特别快,以时间推算,林木已买好货待在家里了。他们恨不得飞回去进食毒,只要有毒进入体内,身上不良反应即刻间消失。
阿玲气喘呼呼地追上来,说,野老公,你说林木买三十元的货够我们三个人用吗?
强子回头望着她憔悴、疲惫、喘着粗气的模样,说,老公就是老公,什么野不野的,我喜欢的就是你,我这辈子就娶你做老婆。
阿玲说,是我糊涂、冲动,向你认错不就得了,不过今天的货不多,你少用一点让我多吸点,要不我会死在这里的。
强子说,你放心,昨晚还有一点存货。
阿玲想了会儿,说,林木这人靠谱吗?会不会当老鼠偷吃呢?
强子说,你不必担心,林木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况且我们是村里兄弟。
阿玲问,他跟你是兄弟?
强子回答说,是呀,他是一九八一年随父母亲迁到城里的。
阿玲问,他父母亲是干什么的?
强子说,他的母亲在供电公司工作,父亲以前是包工头,以前有风风光光的日子,自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