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做许久,撑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杨氏强不多她,只好作罢。两人赶紧收拾了必要的伙计,交代了唐荷就要出门。

唐荷听了他们的打算,大吃一惊。

她当然知道装卸工。高强度劳动挣钱的农民工哪个时代都不会少。但是当自己的家人成为这个劳累而没有保障的人群中一员,其中心酸和疼痛简直不能道来。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看着家中这两个一年老一年轻的妇人相伴出门,只能抬起头,发出轻微的“啊啊……”声,抑制眼中的泪水滚出来。

这个时候她简直要痛恨自己,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才华、能力都不能让她在此时此地为这个家真正解决困境。

灾难来临,我们固然可以互相推诿、互相责备,可是这于事无补。生活的苦难一重又一重,只有埋头刻苦,忍耐地等待它的过去。

这一大半天时间,都是唐荷与两个孩子在家中。午饭时候她没有胃口,却强撑着去弄了饭,让两个孩子吃了,自己也强逼着吃下去。

午饭过了没多久,有村人拿了一封信给她,说是她娘家人捎给她的。

唐荷道了谢,疑惑地展开新阅读。信上字迹隽秀工整,用词简洁明了,绝对不是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人的手笔。

原来唐家老夫妻俩在女婿被拘入狱后,也跟着日夜揪心,尤其女儿有孕在身,他们天天害怕她一个受不住流了孩子伤了身体。好不容易盼到消息说,周邹两村谈妥了,县太爷也发了话,叫了赎银就放人。他们一贯觉得周家豪富,此时也不敢妄加猜测周家凑不够钱银,却也怕个万一,因此他们有心帮忙,怕女儿脸皮薄,就主动想问。因为也不好大喇喇上门问人家缺不缺钱,因此他们去求了桂先生写了这么一封信。在他们心里,桂先生是高尚人,大概也不会嘲笑这样的苦难和担忧的。

因此信的意思,大概就是周家前些日子卖了养了一年的猪、也清了鱼塘,正好有一笔蛮丰厚的银子入手,想着给怀孕的闺女补营养,问她是着人去拿还是他们送过来。

唐荷在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们知道家人彼此相爱。但因为时光平淡,我们无从求证。但当爱被明示的时候,我们祈求宁愿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这样想念周南生。

从前她年少,陷入炽热的爱恋,给情人的信上写着:朝如青丝暮成雪。

少年从来强说愁,等真正的愁痛上心头,却从来是无言。

她连句正儿八经的情话都没跟周南生说过。

这段日子的寒夜,她纵使有孕在身,生理上本当渴睡,但极度的焦虑,让她根本就睡不好。

她现在怀孕四个多月,因为形容疲惫消瘦,显得肚子格外的大。

土豆娃已经懂得悲伤,此时轻轻拉着她一只手,抬头看她,“婶婶,别哭。”

二妮儿也学哥哥,用小小手指抓住她另一手的大拇指,“婶,婶,不…哭。”

唐荷蹲□,把这两个孩子拥在怀里。“好,不哭。你们爹和叔叔他们很快就回家来了。”

~~~~~~~~~~~~~~~~~~~~~~~~~~~~~

与此同时,吕氏不顾当铺掌柜及伙计对她蒙着泪眼讨价还价的侧目,把宅子里能当的东西全当空后,她便走回周家村。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做了死当,她几乎是怀着痛快想着:反正北生十年八载也不定考得官做了,以后我就是个乡下婆娘了,还讲究赏玩字画的文雅做甚么。

她走在路上,紧紧搂着怀里的布包,布包里藏着五十多两当银。那些陪嫁的字画花瓶,其实没有她娘说的那么值钱。她肿痛的双眼已经流不出泪来,脑海和心中是空茫茫的一片。她凭着一股突生的勇气切断自己的后路,把父母兄弟抛在身后,此刻她急需别的人来填补亲人的位置。除了周家,她别无所选。因此娇女不顾脚底生泡,一路疾走着。

吕氏进了周家院子,正看到唐荷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午后阳光的余照处。他们见了她,都抬起头打了招呼。

吕氏一贯是想亲近唐荷的,至于两个孩子,娇软的童声令她空荡的心魂蓦地安稳下来:是了,有了钱,北生回来了,东生兄弟也能回来,仓惶的众人就心安了。自己到底是帮到了一边的。

她因为急着要给家长拿钱,就问唐荷家里各人去了哪。

唐荷把众人的去向说了。

吕氏也愣了愣。老爷子的打算她尚不明了,但对婆婆和大**所加入的装卸工队伍,她却是有些印象的。年少时候,她娘带着她和哥哥走过街角等活的人群,就指着他们警告哥哥说:“看,穷苦人,你们不好好读书做人上人,以后只能像这些乡巴佬一样做又脏又累的苦活。”

现在她是被用作反面教材的那一类人的家人了。

吕氏怔怔看了唐荷及两个孩子一会,突然醒过神来,急急地把自己怀里的布包打开,掏出荷包扯开来给唐荷看:“你看,钱!”

唐荷一时也有些愣住。她没想到吕氏真的没找到钱。“这是……?”

吕氏就把自己当掉字画花瓶的事说了。

唐荷听了,一时无言。“我去把爷爷找回来……这下家里人可以暂时缓口气了。”

吕氏看她挺着肚子,忙伸手拦她,“我去。”

“村里的人家你认不全。”吕氏嫁进门不过数月,加之心底对乡村有排斥,跟村民确实少交往,只是唐荷这话实事求是,却没有讽刺她的意思。她顿了顿,


状态提示:96--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