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荷走在田埂上。
此时夕阳西下,青山之上浮着半个天空火红的晚霞。她的身边蜻蜓贴着田里的禾苗低低飞远。田埂上野草开出花朵,狗尾巴草轻轻摇曳。风里吹过来蒲公英的种子,然后散落在她眼望不到的归处。随着暮色渐浓,虫蛙的鸣叫声也变得响亮。牛背上带着斗笠的牧童却把手上的竹叶凑到嘴边吹响,呜呜的竹音声给这暮色又添一层哀愁。
只是小儿哪里懂得这许多忧愁呢?他们三两取笑,为设想家中热腾腾的饭菜欢喜大笑。身下的老牛,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低头咬一口路边的野草,洁白的花朵留在它的嘴畔。为这暮色凄凄迷人,为心中不知归处的孤单,也为岁月静好的祥和,唐荷就想流泪了。
她顺着田埂走上高处,田埂就要转为民居之间夹设的村道。为再看一眼暮色,她立住,转过身望着低处的田野苍茫。
在她年少的时候,也曾经为强少年愁读过很多美妙的诗词。此时她想起海子的《七月不远》。
“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因此,天堂的马匹不远)
我就是那个情种:诗中吟唱的野花
天堂的马肚子里唯一含毒的野花”
思及家里表嫂还在等着[一][本][读.呦鹿s志擦⑵刻,唐荷转过身。穿过这一条略长的小巷道,走到头到岔路口,也就是回到周家了。才刚转身起步,就看到周南生立在不远处k正沉静地望向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唐荷心中的乡愁(时空之愁?)立刻被吓得去了一半。要是他问起,她要怎么解释跟古代诗词完全不同的现代诗呢?自己天赋异禀随口吟出?海子的诗这么美,古代的人就是没听过大概也懂得欣赏,万一他让她再随口吟两首,她是继续剽窃呢还是剽窃呢?
幸亏周南生并没有什么,他只是深深望她两眼,微笑道:“你去地里摘菜?难得你认识路。”
“是啊,表嫂空不出手,我帮一下忙。”唐荷解释,“其实就一条道走到头,你家的菜地也不难认。”有好奇,“你们什么时候下山来的?这里是……?”
周南生正站在一处老宅的院门前。唐荷略有些好奇的打量。此处老宅是一处泥坯建成的小院落,看起来已经很有年头了,房顶瓦片乌青乌青,留有积年陈攒的尘土,蕨类植物和小树苗扎根其中,风吹过时就一阵轻颤。
这大概就是珠娘提到的老宅了。
果然周南生答:“我住在这里。”
周南生避开身,唐荷透过院门对院中的情形一览无遗。
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格局与唐家相类,院子两边各有一间房屋,其中一间屋木窗支起,唐荷看到晾在窗台上的毛笔和砚台。他识字,她倒是知道的。这看来是他的书房了,另一间显然就辟做卧房。侧边另有一间低矮的泥屋。早先许是用作厨房,但是周南生是一个单身汉,唐荷猜测这已经被该做洗浴的处所。
这一个小院固然破旧,难得却静。且矮屋后依稀有一个大院子,唐荷望得见探出房顶的苦楝树、桃树。还有其他植物,她就不认识了。
“你这里真不错。”独门独院,清净清凉。真心让人羡慕。
周南生笑,“你倒是头一个泥坯房好的。”
唐荷一愣,“房子漏水?”
“……没有。我每年都会舀新瓦片修补屋顶坏漏的地方。”
“不管青砖还是泥坯建起的,房子不漏水就行。”独门独院不用跟父母住一起,以后他要是娶亲了不知道可以省却多少婆媳矛盾。不过珠娘是了他娘有意让他搬回周宅娶亲。看起来珠娘也是不大喜欢这里的。
唐荷认为亲娘认下的儿媳妇,基本上就是周南生板上钉钉的未来婆娘了。总觉得这两人略有不搭,不知道婚后有没有共同语言。
唐荷脑中天马行空,已经发散到自己弟弟救命恩人的婚后生活了。
周南生本想话,见她提着个大篮子一脸发散的表情,叹口气,接过她手里的大篮子,提醒道:“嫂子在等着菜下锅吧?咱回吧。”
“……哦。”唐荷回身,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聊了这么一回,心中因为暮色苍茫的低沉思绪被压到心底深处,也就有心情打量身前的青年。
周南生其实挺高,目测应该有一米七五。宽肩窄腰完美倒三角,腿长且直。屁股也翘。如果他在现代,常去踢足球,是不是屁股会更翘?
唐荷表示,她一直是外貌协会的。
正在心中赞赏青年的身材,冷不清面前的人停住脚步,唐荷收步不及,身子前倾鼻子撞上青年的背。痛得她忍不住捂着鼻子吸冷气。
“三太公,五太婆,二奶奶,六奶奶,七爷爷。”周南生同门前聚在一块聊天的长辈们一一打招呼。唐荷赶紧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忍住因酸涩冲上眼眶的泪意,对老人们绽开笑脸。
“南生啊,这是你表妹吧?”五太婆笑眯眯地代表一干眼中射出八卦兴味的老人开口询问。
周南生点头,“是的。”
唐荷也不认识谁是谁,遂堆出一脸乖巧的笑,“太公太婆、爷爷奶奶好。”
“乖孩子。过来太婆这里。”老人家向她招手,唐荷无法,只好上前,老人拉住她一只手,其他老人也在一旁凑趣,被几双眼睛细细巡视打量,唐荷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求助地看向周南生,他却轻咳两声,望天,表示无能为力。
“真是个俊俏娃子。”几位老人齐齐点头。老太太们又把眼光溜过她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