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风离不提,我也有同等的疑问,只听宋郎生笑了一笑,“不错,你在暗中集结势力,网罗天下武林高手,又利用聂光在京的前朝叛军意图揭竿而起,哪怕是三千营、羽林军、神机营也都有你安排的前朝叛党,若当真仅有几个残兵破甲,如何破你大计?”他顿了一顿,“不过……你可认得此乃何物?”
他应当是拿出了什么物什,我在屋中瞧不见,心下也有几分好奇,却听风离惊道:“……中军都督府的佩印……你……岂会……”
宋郎生波澜不惊道:“当今世上能授予我此印,只有一个人……”
“当今皇帝!”风离颤声道:“你是他的人?!他,他竟将中军府的佩印交予你手中!不,这不可能,你乃一介文官,岂能越职权而率千军!”
宋郎生平平地道:“文官自不能统军率兵,不过在下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被免去大理寺之职,此佩印更是昨日皇上亲授……”
“皇帝亲授?”风离声音凉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说,他……醒了?!”
我心中按耐不住的一震,父皇醒了?
“皇上醒或不醒,对你而言,已无分别。”宋郎生沉声道:“你在祭坛之下所埋的火药已被移走,三千营之中你的亲信也已捉拿归案,在如今京的前朝叛军有半数已被我招安归降于朝廷,至于另外那些誓死愿追随你的人……呵,都不需要动用五军营的兵力,也已全军覆灭。聂光是个聪明人,他明面上是让聂然助你,实则早已连夜撤兵逃脱……风离,你最大的仗势都已看出了你的颓势,此刻你早已孤立无援,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赢面?”
这一席话,让我莫名的想起临别前那一天宋郎生平平稳稳的说的那句:他已沦为我们的棋子。
那之后所有部署仅不过是逼他露出所有底牌,从而一网打尽。
或者对父皇对太子对宋郎生而言,击溃风离,是为了正式对聂光宣战。
风离……他是一个可怕的谋士,阴谋层出不穷,但对皇者而言,只有绝对的武力与阳谋,才是真正要正视的敌手。
大局早定。
““这不可能……”风离仍不甘心道:“你是如何得知祭坛底下有火药的?你是如何得知今日祭天的太子是真的?!当日公主分明用飞鹰传信予你宫中的太子是冒充的,难道你并未收到?!”
“我自然是收到了。”宋郎生笑了一笑,“只不过公主的信中所提及的并非是太子有假,而是……”
而是,在前日夜里踏入东宫之后,我躲在太子寝宫外听他们那番对话之时,就已猜出太子仍留在宫中这个真相。
委实诸事太过凑巧。
恰好让我发觉太子是假的,正好遇上东宫守卫均移于殿外我能毫无顾忌的偷窥,还让我赶上我所想听到的全部——就像是一场完美的计划。
所以我在离开东宫之前附耳问过守门的侍卫统领:“今日东宫可有人是在昏厥的情况下被抬出去的?或者有人搬了什么布袋箱子之类的东西出去?”
侍卫统领很肯定地道:“没有,属下们在此看守一日,从未见过此等情况发生。”
如果没有,就只能说明太子并未离开东宫。即使风离将太子熏晕,易容,也不可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大活人送走。
我当时心下有了判断,也约莫能猜到风离既诱我取出兵符必会尾随其后,于是当,拿了太子以前所备的假兵符,并写了一封信给宋郎生。
我将这一切所有的怀疑都用一封小小的书信传递到宋郎生手中,望他能查探出真相,或是将所有都告之赵庚年,共同谋划对策。
信上,我唯一诓骗宋郎生的话只有一句:我已平安离宫藏于安全之处,切莫忧心。
我心中明白若要宋郎生无心旁骛的去查案,就不能让他心有牵挂。
哪能料想,孙轩乃是风离所扮,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个聂然。
此些种种,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只懂得兵行险招,却不去预料事情往往会比想象的更糟糕。
这时,门外的宋郎生道:“你当真以为公主会一次一次的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她早已洞悉你的图谋,诱你踩入她的陷阱之中。这一场较量,你终是输了。”
这话听得我很是惭愧,要是让驸马得知我自己挖了个陷阱自己跳下去还差点埋死,也不知道他会否气得想要掐死我。
风离显然也觉得宋郎生最后说的这番话很是可笑,他远虑近忧,机关算尽,终于彻彻底底的沦为输家,于是突然发狂般的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倒抽一口凉气,只听得胸膛凉飕飕一片——诚然我胸前确感凉飕飕来着,但连采蜜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手一歪,剑刃擦破了我的颈,我一吃疼忍不住“啊”了一声——
宋郎生似乎听到了动静,问道:“谁?还有谁在里面?”
风离总算从上接不接下气的笑声缓过来了,他道:“宋郎生啊宋郎生,你是赢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只不过尚有一事你还未知……”
“带公主殿下出宫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与聂然。”
“昨日夜里,聂然公子忽感寂寞,所以……在下就让公主与之相陪,让他们共赴巫山……熟料公主不大情愿,寻死不成,更饱受折磨……”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已被撞开。
我抬眸,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冲入房中,堪堪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