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帝听不懂许持的现代话,但总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沉下脸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道:“把舍利子交出,我便放过今晚一干人等。”
许持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你用什么不放过?”
“你当真以为大启朝廷是会被你们这些江湖草莽随意拿捏的么?”晟帝冷笑,“城外守军只要得到消息就会立刻将那群乌合之众围剿,雀翎又如何?他们终归是段无量训练出来的一群普通人,纵使身手再好,你以为他们能和你一样以一敌千不知疲倦?”
许持沉默,晟帝继续循循善诱:“姬羽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过轻功过人又能使毒控蛊,可你觉得,轻功能快过监视?蛊虫之类,我若砍去他双手,他还能引笛唤蛊?”
“我想,你总是会小看普通人。”许持看着他说道。
晟帝握紧手中长刀:“朕是天子,顺应天理,承接大启,除却朕,这世上便该都是普通人,若朕不小看他们,就会想要杀掉他们。”
比如慕容吟,比如段无量,许持垂眸恣意笑了笑。
“而你,成为了第三个朕不再小看的人,可是朕允许你活下去,只要交出舍利子。”晟帝仿佛恩赐般说道,在一个时辰前他不会这么有勇气,现在正是看准了许持身受重伤,没有再战的能力。
可许持真的不能再战了么?
许持轻呵一口气,微眯着眼看它们在深夜里白蒙蒙地消散,低声道:“多谢皇上允我活命,可事到如今,我所爱、所敬之人纷纷要因为皇上而死去,我恐怕不能顺皇上的意了。”
晟帝顿时觉得气氛不对,他未明白许持所爱所敬之人具体是谁,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要死了,而身旁都是他的御林军加强了他的底气让他尚不至于退缩:“你还是拒交出舍利子?”
许持一口血沫血沫直接咳在了晟帝脸上,笑的狂妄至极:“我不仅拒交舍利子,我还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他贴着晟帝的刀朝人扑了过去,刀锋在他脖子上划出了很深的伤痕,鲜血瞬间飙出——他是为了通过以最短的距离、用最短的时间来取皇帝的命。
晟帝震惊!这人竟然为了杀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然而许持终归是受伤太重,导致他的动作虽迅速却没有致命的力道,他一掌朝晟帝拍去,猝不及防将人拍出十几米外,晟帝猛地吐出一口血。而四周突然再次响彻诡谲笛声,这声笛响比起之前姬羽吹奏的似乎更为激烈和决绝,懂得驭虫之道的人一听便知这是一场燃尽了内力的巨大屠杀。
晟帝仓惶爬起来,生怕地上的毒虫趁机咬到自己,却发觉四周一只虫子都没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护驾杀敌呀!”常施今天一晚尽惊声尖叫了,他本人却颤颤巍巍地缩在殿前的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然而御林军们却没有再动作了,他们看得真切,听得真切,此人非明君,罔顾生人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不出手已是极致,更妄谈再向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了。
晟帝心寒至极,许持那一掌虽未致命却也伤到了他的肺腑,他朝御林军统领喊道:“还不动手!”
统领举着刀蓦然回过神,看皇帝还没死,权衡再三,便也不得不提刀上阵,结果许持倒是不让他为难,在他冲过来的时候直接一个擒拿又翻转把人掀到了身后,脑袋先着地,没半个时辰是醒不过来了。
晟帝一个哆嗦,勉强起身,恨意汹涌地伸手做出放箭指示,却不想他发出了好几遍命令都无人放箭,他勃然大怒地看向两旁,借着微弱灯火才发觉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这是……都死了?
他猛然想起刚刚那道笛声,毒虫难道……是悄悄上了城墙!
没人能帮他了,他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帝今晚居然在自己的皇宫里被一群江湖贼子叛到束手无策!
许持朝他走来,他已经受了太重的伤,再加上之前两次的挡箭耗费太多精力,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和缓慢,他的身后拖了一地鲜血,在冰冷的石板上迅速凝结成了一层鲜红的薄冰。
晟帝双瞳怆然放大,凄厉地大笑起来:“好好好,你们竟然都想让朕死!”可笑他竟以为自己坐拥天下享无限荣华,随手一指便是万千雄狮,结果今晚这群人断了他的手指,绝了他的调兵之令,让他身处孤岛,举目无亲。
“你若是不想着连他们一起杀死,他们现在一定会冲上来把我千刀万剐。”许持一边拖着重伤之躯走来,一边看向自己身后的御林军,嗤笑他的失败。
晟帝双手颤抖地举起刀:“不用!朕自己便能将你这妖孽除掉!”
两个重伤之人终于对上,许持赤手空拳对上晟帝由于重伤而绵弱无力的刀法,如同沙漠里饿了三天的旅者和一头落了单快要死的狼之间的决斗,明明都是将死,却一定要做最后死的那个。
全盛时期的晟帝曾无数次御驾亲征和他的将士们同上前线,他也曾挥刀斩落对方敌将笑傲疆场,也曾和普通士兵们营帐中席地而坐共饮粗酿,那时候的他可能的确还称得上是个好皇帝,可时间越久,他渐渐觉得自己握不紧他的宝刀,跨不上他的战马了,他才渐渐觉得心慌。
好皇帝也是人,他想要永远的辉煌,永享这盛世的繁荣和对他的赞美,于是他开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是先祖命令禁止皇室子孙们碰触的地带,他却妄图踏进去不说,还要据为己有。
于是现在他所承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