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量眉头微耸,等待许持接下来的话。
“他对我说,包裹里的字条不是他写的,也就是说,引我们来徽州之人,并不是玉关临。”许持抬头,定定地看向他。
段无量不动声色地回望向他:“那倒是奇怪了,他可曾说过那字条是何人所留?”
许持摇头,却联想到秦瑾在牢中同他所说的,下意识接话:“我猜测可能是白孔雀本人。”
段无量低垂的双眸瞳孔骤缩。
“你如何猜测的?”段无量笑的有些渗人,乌黑双眸隐隐透出一抹诡异的深蓝,许持却垂头思考再次忽略了这抹异样。
“白孔雀行踪不定众所周知,眼下唐门刚灭,他定会吸取七年前的教训离开苗疆一段日子,以防白道武林突然杀至灭教,而我先前去过一趟地牢,秦瑾提到他被玉关临胁迫,相处中得知白孔雀已经来到中原,且玉关临同白孔雀面和心不合。所以我在怀疑这两桩灭门惨案里白孔雀和玉关临各自下了多大的手笔,比起一直未曾露面的白孔雀,我觉得玉关临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人,字条留下来,或许是白孔雀为了借白道之手斩除玉关临。”
许持脑洞突破天际,反正对方是段无量,他下意识把他当成自家人,毫无芥蒂地同他讨论起这个想法的可信程度。
“秦瑾居然对你说这些?”段无量面色平静的问道,语气微扬略带怀疑。
许持有些烦神地揉了揉脑袋:“他说的都是真的。”
“有趣。”段无量低吟一声,带着一抹难以分辨喜怒的情绪。
这人,竟能如此笃定一个曾经骗过他的人的话是真的。
“所以佛爷,你看,若是白孔雀已在中原,他究竟是会在金陵,还是徽州?“许持举起手,互相支起,满脸凝重。
段无量眸色深沉,嘴角微微咧起:“无论在祁门还是金陵,直至武林盟大会结束,孔雀教都不会有机会得逞。我寄信与无果方丈,便是知晓他不被皇权所缚,此番前来南方能驻守徽州,助祁门一臂之力,所以阿持不必太过担心年末祁门的安危,反倒是金陵届时汇聚四方侠士,孔雀教哪怕不能生事也恐怕会使些绊子,要小心应对才是。”
许持听完竟蓦然发觉段无量对祁门之事似乎不太上心了,按他所说祁门几乎万无一失,听起来也的确如此,少林无果大师乃如今武学第一人,饶是武林盟主慕容吟恐怕也难在对方手下过上百招,无量佛爷今年二十七,等到了无果大师的年纪估计有望赶超。
加上如今十八罗汉阵的少林弟子均已至祁门,如同给祁门打上一层铜墙铁壁。
可他似乎……不对,究竟是哪里怪怪的?
许持皱紧眉头,觉得一直有个点他没有握住,可这种感觉却十分诡异,好比你前一秒刚想到一个东西,后一秒那个记忆就被在脑海中抹去,等到日后你想思考和这个东西有关的一切都受到影响,完全记不起该从何下手。
他对段无量便是这么个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却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怀疑,如同天生这人便该是完美无缺的。
“不过秦瑾这人居然还会对你如此掏心掏肺,实属不易。”段无量含笑说道,透着一股宽慰和真诚。
许持轻嗯一声。
“阿持心胸仁厚,才能让所有人都愿意接近。”段无量轻声声,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写满坦然。
许持心中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他站起身,少有的面色难看到:“佛爷,我去给老门主看看身体,然后趁早动身吧。”
段无量怔忪:“不是早已确定过病情也开了许久的药了吗?”
他没从青年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回过神。
许持心想药是个幌子,解毒不是问题,关键是持哥亲自所下的龙心草,可他明面上却道:“既然要离开,我就最后给老门主看看,以免此前误诊,拖延久了。”
段无量抿唇:“我陪你一起。”
许持还想拒绝,因为他觉得自己因为段无量的关系变得有些心绪不宁,可对方已经起身冲他微笑,他只能暗暗叹口气,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