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真是的,把飞小姨的新嫁裙给弄脏了,怎么这么不省心!”黎雪拉了拉我的裙子,我低头一看,上面的确留了个微淡甜腻的小手印,“对不起啊燕飞,要不我给你洗洗——”
我笑了笑,观察着黎雪的变化,觉得有些心酸,道:“不用了。”
黎雪尴尬地拢了拢飘落在颊边的乱发,道:“你看,本是准备了新衣裳,等事儿忙好了再来跟你道喜的,匆匆忙忙的又被这丫头耽误了时间,真是见笑了——这嫁裙,你穿上真好看。”
我记得,黎雪一直是个话少的人,什么时候她的话开始变得这么多了?
我盯着连天碧,姓连,她是黎雪与连孝的女儿么?连孝没有掉落山崖,顺利与黎雪结为夫妻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么?
黎雪拉着连天碧道:“连天碧,快跟飞小姨说对不起,真是不省心,什么时候能安份点啊你?”
连天碧一脸倔强地白了一眼黎雪,做了个鬼脸道:“谁让你偷藏我的糖葫芦,那是爷爷给我买的,又不是你给买的。”
爷爷?我记得连父在闻得连孝死讯那时,就受不了刺激倒下睡去了,连孝没事,连父也还健在了?
我扯着嘴角,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只是在闲话家常,问道:“对了,连孝明天,会来么?”
黎雪用力抹着连天碧手上的糖渍,心不在焉道:“他呀,哪能有个准,每次说会回来,哪次不是又行程上耽搁了。现在拖家带口的,哪能像少时那样围着月亮省心地看月亮,一堆的事儿,到了过节更是麻烦,谁还能清闲地过什么中秋——不过明天你大婚,他说是会回来的。”黎雪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认真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句,也许是想要让我知道,他们仍旧在意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的。
我看着连天碧,眉宇之间,是像了连孝,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我爹未失踪才存在在了另一个世上?
黎雪正在用力给她擦着脸,一边还碎碎念道:“就知道没日没夜的给我闯祸,能让娘消停点么——昨天连夜把事儿都忙完了,就想今天能安安心心地来吃飞小姨的嫁前酒,你倒好,又不吃饭又不肯梳头,你究竟想干什么你!”
连天碧一脸倔强,一点都不像黎雪小时候温婉可人的样子:“哎哟,你再这么罗索,爹回来了我就跟他走货去,省得你天天碎碎念我,哼!”
黎雪道:“你去你去,少个你这小祖宗要伺侯,我还安心呢。你就不能别家小闺女那么乖巧懂事点么?”
连天碧道:“那你就不能像别家娘亲那样温柔文静点么?”
黎雪推了把连天碧的头,愠道:“死丫头,还嫌弃起娘亲来了?大清早一泡尿,谁给你洗床单晒床褥一早上——咦,你又要上哪去你?”
连天碧不耐烦地挣脱着黎雪的拉扯,一点都没把自己的娘亲放在眼里,任性地指着圆桌上刚才严叔叔把完了放在那的喜蛋道:“飞小姨,我想吃喜蛋,我想吃喜蛋!”
我点了点头道:“去吧,喜欢吃后面还有。”
黎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任连天碧去了,还不放心地吩咐道:“你自己玩会儿,我跟飞小姨说几句话别乱跑。”
连天碧应也没应一句,显然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
黎雪无奈地看着我,掸了掸身上掸不去的污渍,靠近了我几步,道:“唉,真是没一天省心,她爹一直在走货,我又要管店里的事又要伺候四位老人家,也没时间管教这丫头,跟着我爹我娘都被宠坏了,说她一句顶两句——这些天都没抽出空来帮你帮罗,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摇了摇头,心疼地看着黎雪眼边的细纹与微黑的眼袋,我们年岁相仿,方才镜中看自己,宛如少女模样,她却已经像比我老了十岁了。
黎雪叹了口气,道:“晚上怕是来不了了,公公的咳疾又犯得厉害,煎的药得看着,一会儿就得回去送药——”
“没关系的,你去忙吧,不碍事的。”我看到她眼中满满的抱歉与为难,理解道。
黎雪脸上露出一个成熟世故的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细细窄窄的布包,深情地抚摸了下,递给我道:“最好的姐妹出嫁在即,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东西不贵重,却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吧。”
我刚一接过来,黎雪就对着连天碧叫道:“连天碧,蛋壳剥干净了吃,别卡着屑了你——吃慢点,咽着了别来跟我哭——”
我打开布包一看,簪子?这不是黎雪一直簪在头上没换下来过的那枝么,是她十五岁那年连孝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银子给她买的,她一直很珍爱,说要戴一辈子。
我慌忙推回去道:“这么贵重——”
黎雪一把推了回来,动作有力,微粗鲁:“收下吧,这些小东西兴许以后你都不会看在眼里了,但也是我一番心意。再说了,像我这些天天要做家事带孩子的,哪还用得上簪这些累赘的东西,其实呀,我也就有点小私心,想你嫁去那么远,见着这东西还能偶尔想想我呢。”
我拿着簪子,心中一阵沉重。
黎雪突然尖声叫道:“你这丫头——哎,又弄得一脸脏——”说罢跑了过去,我扭头一看,连天碧刚擦干净的脸上又红扑扑的抹了好多喜蛋上的红,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