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曦,我们回去吧,安伯伯现在是肯定不会回来的。他的手机关机了,一定躲在某个清静的地方,绯闻平息了,他自然会联系你。”
他的手抬起。
犹豫着。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
他扶住她的肩膀,纤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可是她却倔强的立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
指尖触碰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明显感觉出她身体的冰凉,就像是深冬里雪人一般,周身散发着冷入骨髓的气息。
“不会的!”
她扯了扯唇角,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若有似无的气息,遥远得仿佛根本就不是从她的嘴里发出。
“……?”
林文昊低头看着她,这个角度凝视着她,有光晕在睫毛上闪烁,白皙的皮肤仿佛透明一般,在烈日下,她似乎在一点点地融化,让他不由得收紧了手臂。
“不会的,”她解释着,又好像在喃喃自语,目光里是淡漠的空洞,“安海生不会联系我,这么多年来,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是的,21年了,她一直活在他编织的谎言之中,她以为她已经在生活幽暗的黑洞中,其实她太乐观了,她的世界根本就是炼狱。
父亲,这个词语多么讽刺啊,曾经拿着作文题目,她失神地坐在考场里,琢磨着,犹豫着,最后哭着欺骗自己,“父爱如海”。
因为如海,所以淡漠;
因为如海,所以深沉;
因为如海,所以神秘。
“他就像魔鬼一般,将我送进自我痛恨的炼狱,让我粉身碎骨,挫骨扬灰,我还傻傻地不自觉。”
笑,安晓曦璀璨的笑,似乎越痛就要笑得愈加灿烂。
“呵,他是我的父亲,我竟然连他说谁都不知道,安元熙?”她的眼睛干涩,手指不由得紧紧握住,“谁是安元熙,安海生是安元熙!”
“为什么要欺骗我,我是他的女儿,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没有被揭开,到底有多少谎言没有被发现?”
“……”
心脏猝然的收缩着,似乎她的痛正在加倍地疼在他的心上,多想拥着她,抚平所有的伤口;多想爱着她,给予他全部的温柔。
安晓曦的目光是空洞的,头顶上的那俩道心疼的目光她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痛极的心太疲惫了。
她的脑海中,闪烁出无数的画面,拥挤在脑袋里似乎快要爆炸。
……
安晓曦转身时,她不知道她脸上闪烁出的惊喜是多么的明显,说话时几乎结结巴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杨仪!
这就是她母亲的名字,风姿绰约,似乎光从这个姓名便可以判断出她的亭亭玉立,仪态万芳。
但是另一个名字却很是陌生,安元熙,不是安海生,但上面的身份证号却明明是安海生的,他改了名字。
……
安晓曦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凌乱地放着一叠纸张,上面画着音符,她好奇地伸手准备拿过来看。
却是在下一秒,她的手在碰到惨白的纸张时,一双粗糙的大手赫然落入眼帘,迅速地将桌子上的纸张叠起,收回了抽屉里锁上。
……
安海生瘦了,有深深的眼袋,脸色显得惨白,嘴角四周的胡须却被刮得干干净净,有几分不是他年龄的清秀。
这一刻,安晓曦将照片里那个男人与面前的男人重合在一起,他还是他,只是岁月沧桑留下太多痕迹。
……
她侧身一步,仿佛是在刻意遮挡些什么,但是安晓曦还是看见那抹身影匆匆离开,孤清的背影,让人一看会便会心疼的熟悉。
那个人,仿佛是在逃,但步伐又是如此坚毅,如同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没有任何交集,在她即将要捕捉出这抹熟悉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人……。?”安晓曦凝视着背影消失的拐角,那里只有一团开得红艳的杜鹃,红得就像一抹朱砂。
……
原来,这一切早在冥冥之中给了她答案,是她自己忘记了去追寻,或者,早一点查清事实,她就不会刻意接近安桦,就不会把她视作亲人,更不会喜欢她。
看着杂志上的照片,那一刻,脑海中是眩晕的,排山倒海的惊恐将她淹没,她该愧疚的,因为这一切是对母亲的背叛。
烈日下,她站了很久,明知道不会等来安海生,更不会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可还是倔强地站着。
似乎,只有只有在这样明晃晃的烈日下,她的血液才不至于凝固,生命才不至于成冰而碎。
无论是安海生,还是安桦,拨过去的电话只是重复着标准的声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现在已关机。”,
后来,她又去找了安桦所在经纪公司,那里不仅堵满了记者,还有人山人海的粉丝,拥挤的人群排山倒海。
一无所获,除了俩人齐齐失踪外,安晓曦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焦虑悲痛的心随着无数的猜疑,无数的假设,竟开始渐渐麻木,变成了一潭死水。
霓虹初下。
昏黄的灯光拖出长长的斜影,白色跑车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上缓缓前行,车头处的明亮惨白与道路俩旁的暖黄形成俩个不融洽的世界。
玻璃窗户缓缓落下,一张洁白的脸颊如黑夜中盛开的丁香,琥珀色的瞳孔如同易碎的玻璃球,凝结着淡淡的忧伤,却是一汪澄净。
夜风是湿冷的,穿透窗户疯狂地刮进车里,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纤弱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