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形削瘦挺拔,穿着一身青衣,只是带了一顶帽檐压得低低的帽子,面容都看不清。
可这一出声,那声音清若泉落,脆若金石相击,竟是意外的好听。
连带着他那人,都好似漂亮一些。
只他那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让张量噗通一声跪下了,连声道:“不敢不敢,寒公子,我张家断无此意。”
寒公子哼了一声,伸出手,手指轻碰了一下那雕像,又好似着火一般的收回,看了那雕像半晌,回头瞅了一眼老刘头,道:“这是你亲手多雕?”
老刘头点点头,视线在他和张量之间转悠了一圈。
心下明了,这位,只怕才是真正的货主。
寒公子点头笑道:“不错,虽然没有出来十分,也有七八成了,我大哥见了一定喜欢。”
说着,已经将桌上的画像收起来,准备去拿那雕像。
老刘头愣了一下,忙伸手挡道:“这位公子,这雕像是我与张家所签订,若是您要拿走,也请先让张管家写下收据,再将工钱付了。”
“是啊,公子,您看,这是老刘头和张家的协议,您这不留字据,转头张家就要找老刘头的麻烦了。”村长亦上前一步,将那协议递到寒公子面前。
寒公子瞅了一眼那协议,冷笑道:“张家打的可是好算盘啊,这雕像我出的可是千两白银的工钱,你这转手就赚九百九十两,生意做得可真是……啧啧!”
张量额头汗都滴了下来,道:“这个,公子,公子请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咱们签订的协议写得可是明明白白的,由你们张家家主亲自动手,你们张家家主交不出亲自动手的东西,可要赔我万两白银。”寒公子将那协议从村长手中拿过,在张量面前轻扬了一下,道:“这上面写的,如果老刘头雕坏了,或者是玉件损毁要赔偿千两白银,哦,对了,我先前还听到说,你们派人前来想抢了老刘头手上的东西,甚至还想屠村,啧啧,这主意打得,可真是秒啊。”
“寒公子您别听乡人胡说!”张量着急的道。
寒公子冷冷一笑道:“胡说不胡说,我没空管,这玉件我喜欢,我这便带走,来,老刘头,这是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按照协议,你赔他们一千两就是。”
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寒公子四下瞅了瞅道:“拿纸笔过来,你们统统做个见证,我也做个见证,这一千两赔给张家,事就算完了,此后张家不得再以此事来要挟你们。”
村长大喜,忙不迭的喊儿子拿笔墨。
那寒公子速度极快,挥笔一挥而就的将证明全部写完,又让村长签字,再拉了挣扎不已的张量过来直接摁下手印。
将一千两银票对张量手中一拍,道:“拿好了,赔偿什么的你们都收到了,给我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准备好万两银子,三日之内如果不赔给我,小爷就砸了你们张家所有的铺子,再将你们家的人全部卖到那黑番人处做奴隶!”
他说后面那话之时,将帽檐往上推了一下,眼睛还是隐在了帽檐之下,那露出来的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心跳的薄唇上挂着冷酷至极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一股冷冽至极的杀气笼上了张量身上。
不说张量瑟瑟发抖卷缩成了一团,便是旁边站着的老刘头和村长都惊然退了几步。
寒公子哼了一声,将帽檐又拉了下来,转头看向了秦齐,道:“那位,你也来做个见证。”
这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有那人一点波澜都没有,还将旁边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护在了身后,避开了他的杀气。
嗯,想来也是一个人物。
秦齐淡笑了一下,道:“有寒家公子作证,不需要在下这种小人物了。”
寒公子嗤了一声,也不强求,用布小心的将玉雕包好,再将那画收起,踢了一脚挡路的张量,对秦齐道:“我现在有事,什么时候你到了杭州,便来找我,只说,找寒三便是。”
秦齐笑容不觉深了一些,对他抱拳道:“多谢寒公子看得起,若是去了,定去找公子喝酒。”
寒公子哈哈一笑,身形微动,便从屋中走了出去,和另外一人出门上马,扬长而去。
真真是来去若风。
若不是桌上空得只留下了两张证明(一张张量的收据一张寒公子村长的证明),还有老刘头手上的五百两银票。
那人的出现,就好似做梦一般。
张量身子还在抖,茫然的看着那早已绝尘而去的两人方向,心里一片空白。
这么个结果,他不知道回去怎么跟主人说。
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那万两白银是一定要出的!
寒家三爷可是一个说到做到之人,亦是一个无法无天之人,他先前所说可没有一句是威胁。
而是事实!
若是张家不老实的将钱交出来,他可真做得出那砸店卖人之事。
可是,就算陪了白银,寒三爷也绝对不会替他们张家保密,一定会将张家家主欺骗世人,欺诈手下玉匠之事给捅出去。
寒三爷说一句这张家找人去杀玉匠全村,妄图谋了那玉匠的玉件,可比这小坡子村全村人作证去告状都顶用。
他们张家的名誉,只怕……
村长看着张量那模样,虽然不知道这寒公子到底是谁,却也一下明白这人只怕是张家都畏之若虎之人。
赶紧将那收据和证明都收好交给老刘头,又让老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