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此,是真心要买,你别拿这个价格诓我。”没有在古代生活过,不代表秦羽瑶不会砍价。也不消如何,只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我还有事在身,你给我一个实在的价格,我买了便走了。”
这副模样,小伙计倒真有些唬住了。他方才把店里最好的布匹拿出来,并没有想着秦羽瑶会买,而是有些不忿方才被她无意之中的奚落,想要奚落回去。
“这已经是实在价了,夫人若不懂得,就不要胡乱开口。”小伙计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美丽昂贵的布匹,也没有打破秦羽瑶脸上的平静。心中想到那件事,不由得焦急起来,她可千万别买啊!
光彩流溢的布匹,摆放在柜台之上,便如明珠出世显露在众人前。很快,自街道上投来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小伙计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大声说道:“夫人嫌贵不买也没有关系,这样好的东西,多的是人喜欢。”
秦羽瑶不知小伙计的心思,唇角勾了勾,眸中浮起一丝调侃:“我且问你,这青阳镇上人人都是有钱人?你这几两银子一尺的布,有几人能买得起?一尺布而已,顶多做两双鞋子,谁穿得起这样贵重的鞋子?”
小伙计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在秦羽瑶锐利的目光中,渐渐苦下脸来。目光闪了又闪,终于不得不说出实话:“夫人,实不相瞒,这两匹布,都已经被人定下来了。”
闻言,秦羽瑶立时沉下脸道:“你为何拿被别人定下来的布匹与我瞧?”
声音又冷又锐,仿佛刀子一样刮得人肌肤生疼计苦笑一声,歉意地道:“实在对不住。”
秦羽瑶抿了抿唇,脸色愈发沉凝。因为是给京中贵人做东西,这种料子她尚且担忧不够好,又何况是别的?思量片刻,问道:“是谁定下来的?”
轻易放弃不是秦羽瑶的风格,她打算同那人谈上一谈。总归她需要的并不多,兴许那人可以分给她一些。
小伙计脸上的苦笑愈发浓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可是县太爷夫人定下来的布,谁敢从她手里要东西?要知道,县太爷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夫人,这个实在是——”
话未说完,忽然外头走进来一个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姑娘,昂着下巴脆声说道:“我们夫人订的两匹布不要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
连解释都不屑,脾气倒是倨傲,秦羽瑶心想,她难道不怕小伙计根本不记得她是谁?正想着,转头去看小伙计,却发现小伙计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不仅难看,而且有些目光闪躲,竟是不敢看她。
秦羽瑶心中一动:“莫非,她家夫人订的两匹布,就是这两匹?”她指着梨花白与大红色的两匹布,只见小伙计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极不厚道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天意啊天意!”
小伙计尴尬归尴尬,倒也没有气急败坏,毕竟这种事在店里常有发生,算不得多么鲜见。摸了摸鼻子,很快又扬起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孔:“现在这两匹布已是无主之物了,夫人要多少,我给你裁?”
“如果我也不要了呢?”秦羽瑶的唇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伙计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急了,扯着手中的布匹道:“夫人怎么能不要呢?这是多么好的布啊,整个青阳镇都没有第二匹的!”
“你说它好,可是县太爷夫人却看不上。”秦羽瑶淡淡地道。
“那怎么能一样——”小伙计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望着秦羽瑶眼中淡淡的狡黠,顿时明白了。“哦”了一声,说道:“夫人想讲价是吧?行!每匹布都给你便宜半两银子,怎么样,是不是够仗义?”
小伙计豁出去了,反正都是卖出去,卖给谁不是卖?何况这样昂贵的布料,前来购买的人根本不多见。
要说秦羽瑶本来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是此时却忍不住道:“梨花白的那匹,三两银子一尺。大红色那匹,四两银子一尺。如果你同意,我便买了。若是你不同意,也不必多说,我还有事,此刻该走了。”
小伙计咬了咬牙,脸都涨红了,仿佛被人生生咬下一口肉似的,鼓了鼓腮帮子,狠狠道:“好!”
“那好,每一样给我来一尺。”秦羽瑶笑道。
“什么?你只要一尺?”小伙计瞪着眼睛,简直吃了秦羽瑶的心都有了,有些抓狂地道:“只买一尺,夫人同我讲什么价?”
秦羽瑶冷笑一声:“你莫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个价格给你,已经很厚道了。退一万步讲,县太爷夫人都不要它了,镇上其他有钱人家的夫人,还会买吗?女人的心理,恐怕你是不懂的。我奉劝你一句,有人肯买你就偷着乐吧!”
小伙计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心里滴着血,只见秦羽瑶离意渐浓,狠了狠心:“我卖给你!”拿起剪刀,仿佛怕下一刻就后悔似的,咔嚓咔嚓每样剪下来一尺。
“再给我来一丈绛色棉布,一丈蓝色棉布。”身上这件缝缝又补补的衣裳,给秦羽瑶带来了许多麻烦,秦羽瑶早就想丢了。何况就算没有麻烦,秦羽瑶也不想穿得这样破旧。从心底里,秦羽瑶还是前生那个没有任务时,就捧着时尚杂志追着潮流的平凡女人。
相较于绸缎,棉布就便宜许多了,两丈棉布加起来才三百文钱,这还是上好的棉布。一共七两银子又三百文,秦羽瑶付清之后,仔细收好布料,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