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这么一匹绫子,就要将近四两银子!秦羽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一个农人在田里拼命耕耘一年,赶上风调雨顺收成好的时候,才有五两银子的收入!
“呀,果然便宜!”谁知,那小丫鬟听完却面露惊喜。只不过,话刚出口,便被旁边的小姐妹打了一下,连忙改口道:“我是给我们家小姐买的,我们家小姐你也知道,最是被我们老爷疼爱的。哪年老爷施粥棚,都有我们家小姐的一份体己。我们小姐这么好的人,你能不能再给便宜点?”
“唉,你这小丫鬟,口舌真是伶俐。罢了,我再给你们便宜五文钱。一百一十五文一尺,你要多少?”小伙计说着,拿起剪刀就要裁剪。
小丫鬟嘻嘻一笑:“这匹布我都要了!”
站在一边的秦羽瑶已经看得咋舌,动辄就买下整匹布,还叫嚷着便宜,可真是财大气粗。她也不着急,随意浏览着架子上摆着的布匹,直等两个小丫鬟包着绫子喜滋滋地走了,才上前一步道:“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是什么?”
谁知,那小伙计根本就不理会,余光斜了她一眼,竟往柜台后面的椅子上一躺,径自眯上眼睛打起扇子来!
真是到了哪里,都少不了以貌取人的人。秦羽瑶扣了扣柜台,叫道:“伙计,给我展示下你们店里的布匹,要上好的。”
小伙计半睁开眼睛,斜着眼睛看过来:“什么上好的?没有。”他见多了这样没钱却又爱臭美的妇人,每每使唤完了他,却又不买,白白浪费他的力气。
“喀!”秦羽瑶也不与他多说,只是伸手入怀,取出方承乾与她的十两银子定银,微微用力地搁在柜台上。
小伙计猛地瞧见,不由得惊呆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哎哟”一声跳了起来:“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拿!”
秦羽瑶弯起唇角,将银锭收回怀中。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万古不变的真理。至于同小伙计怄气什么的,却是不至于。到哪里都少不了以貌取人的人,她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又背着农家的背篓,换一家布坊未必就瞧得起她了。
“来了!”这时,通往内室的帘子被打开,小伙计抱着满怀的布匹艰难地走了出来。将怀里的布匹轻轻地放在柜台上,抬起一张热情洋溢的脸:“这是我们店铺里头最好的布匹了,这是东绸,细软贴身,做小衣是极好的。这是南绫,轻薄透气,做手帕、汗巾是极合适的。这是……”
柜台上,平放着七八匹布,纹理细致,光滑柔软,比方才小丫鬟买走的那匹绫子精致漂亮了也不知道多少倍。秦羽瑶挨个细细地捻过去,然后指着两匹布问道:“这两匹布怎么卖?”
“哎哟,您真是好眼光!这两匹绸子是我们店里最新的料子,才刚刚进货没两日,都没来得及卖呢,可巧就被您给赶上了!”小伙计张口便是一通夸赞,然后比出两个手指头:“方才您见过我卖给白府的小丫鬟的场景,我可是最实在诚恳,童叟无欺的。我也不跟您多要,这两匹布,都是二两银子一尺。”
“呵呵。”秦羽瑶笑了,抬起清澈的目光看向小伙计:“你是不是看我穿着破旧,便以为我是什么也不懂得,有了两个钱便来瞎显摆的无知妇人?”
小伙计愣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哪里,怎么会呢?”嘴上说着,目光却不由得将秦羽瑶细细打量起来。只见这位年轻的小娘子,身上穿得十分破旧,像是十分贫苦的农妇,否则一开始,他也不会懒得瞧她。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却不像是无知愚妇……
“把这些都抱下去,将你们店里真正的好东西拿上来。”秦羽瑶的目光从柜台上摆着的精致华丽的布匹上扫过,然后毫不留恋地移开。诚然这些布匹都不错,可是给京中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做东西,却还差了几分。
听到这番话,小伙计的目光才真正带了几分敬重:“好嘞,您稍等。”若是没有眼界的妇人,见到这些东西,立时便会双目泛光,再也移不开视线。可是秦羽瑶淡淡的反应,却说明她至少见过许多这种料子,她的眼界远远不止于此!
慎重起来的小伙计,乖乖地抱起柜台上的布匹进去内室。过了一会儿,才抱着四五匹布走出来,格外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夫人,您请瞧。”
这一回,便连称呼都变了,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秦羽瑶点了点头,抬手摸上这些料子,触手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几匹料子中,有一匹是清净的梨花白,对着阳光翻动,闪动出仿佛流动的光彩。而另外一匹,是鲜艳的大红色,活泼灿烂,热烈得仿佛夺上天宠爱于一身。
“这两匹布的价格?”秦羽瑶指了指梨花白那匹,与大红色的那匹。
小伙计下意识地张口便夸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两匹布乃是——”
“打住!”秦羽瑶抬手制止他的滔滔不绝,她时间有限,没有工夫听他耍嘴皮子,只道:“你只与我说价格即可。”
小伙计见状,却也不在意。他早就看了出来,这位夫人很有些脾气,遂朗声说道:“我是个实诚人,也不问您多要,白色那匹,五两银子一尺,红色那匹,六两银子一尺。”说罢,仿佛怕秦羽瑶不信,又道:“夫人别嫌贵,这几匹布,在我们店里可是连多余的都没有,都是给贵人们留的。放眼整个青阳镇,再也找不出第二匹来。”
秦羽瑶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就打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