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天的血色染红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玉玲珑站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躺着的那对被鲜血浸红了衣衫的老夫妻,眸子里渐渐地漫上了无法言语的悲伤。
也不过是过了一晚上的时间,这对昨天还救了他们,与他们和善相处的老人家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人世。她还记得,昨晚老婆婆为她熬了姜汤,她们一起刷碗聊天,老婆婆还夸她长得漂亮,说她和慕篱很相配。
可是,他们现在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倒在血泊里,那对慈善的脸庞再也不会对着她微笑了。这是她自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这般接近的直面死亡,寒冬腊月的天气,没有什么比眼前这对老夫妻的死来的更加的令人寒冷刺骨。
她站在房门口,愤恨的看着院子里那个与慕篱两厢对视的黑衣男子,眸子里渐渐染上了红红的阴霾。
“和她在一起,你的警觉性变低了!”黑衣男子抬头看了眼玉玲珑的方向,眼角的疤痕因为这一动作,看起来越发的狰狞丑陋。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剑尖上的血迹仍在涓涓的往下流。这把剑就在方才穿透了两位老人的胸膛,他们的血迹仍带着丝丝温热的残留在剑上。
“你为何要这么做?”相比于玉玲珑的情绪波动,慕篱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直视着面前的人,这个在慕家与他功夫不相上下的顶尖杀手。
“当然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慕篱对面的男子也是一身的黑衣,却浑身充满了浓浓的戾气,这是死亡的气息。也只有经常直面死亡的人,才能养的出的冷血无情。
“我以为你不是这般多管闲事之人。”慕篱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玉玲珑,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主子,慕篱,你已经失去了作为杀手的资格。”慕名冷哼了一声,紧接着道,“杀手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我以为你早就有这样的觉悟,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慕篱紧握着剑柄的手有些微颤,眸色间却是越发的平静,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慕名,面上的表情是慕名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该知道,公子的主意并非来自夫人,他要摆脱夫人的桎梏单独行事,这会打乱夫人的计划,到时夫人这么些年盘点好的一切都会全盘倾覆。”
“呵,慕篱,是你太过高估了自己,杀手就该做杀手该做的事情,我们的任务便是听命行事,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能坐上师傅的位置,参与到林家的大计中去?”慕名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玉玲珑,你先回屋去。”慕篱侧身看着身后的玉玲珑,这些话他本不该当着玉玲珑的面说出来,后面的话她更是听不得的。向来知道的越多,便越不安全。
“有什么关系,让她听去又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算让她听了去也无甚大碍,夫人也不会刻意的去瞒她。”慕名对他过于紧张玉玲珑的态度有些嗤之以鼻,有了需要在乎的东西,便不会再不顾一切,慕篱他已经不再是一名合格的杀手了。
她的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慕篱有些茫然的看着玉玲珑。
夫人,主子,杀手,这些陌生的字眼传到玉玲珑的耳朵里,让她暂时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面色惊讶的看着慕篱。她早就知道慕篱的身份不仅仅是安宁公主的夫侍这般简单,只是,她没想到他竟是个杀手。杀手这个词若是放在现代,也不过是里的一重身份,这般剥开一切骤然的放在她的面前,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想起前段日子慕篱受了重伤,面色惨白的躺倒在屋子里,她无措的手忙脚乱。那时,她或许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当时的心情太过慌乱,逼得她不得不暂且放下所有的心思。再加上她后来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公主府的好些个秘密,对慕篱身份的怀疑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他总是半夜出去清晨才回来,原来竟是去执行任务去了吗?那他是否也像眼前这个刀疤脸的男人一样,挥手间便结束了几条无辜的生命。
一想到慕篱视人名为草芥,玉玲珑心里就膈应得慌。她是现代文明出生的人,生在和平年代,没有人在杀了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对于慕篱他们这种将杀人当做职业的身份,她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玉玲珑眼里的惊诧与难以接受深深地刺痛了慕篱,他的身份一直是他不愿说给玉玲珑听的秘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让他更加的自卑,她是那么一个活泼善良的女子,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能如平常那般与自己亲近的相处吗?他一点自信都没有。
慕名临走时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慕篱因着他的到来,昨夜与玉玲珑相处愉悦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因着玉玲珑的坚持,他们埋葬了两个老人家的尸体,离开了这个只待了一夜的小村子。
想起老婆婆先前说过她女儿嫁到了镇子里,若是那个出嫁了的姑娘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夜间惨死,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玉玲珑难过的想,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到来,生生的葬送了性命,这对老夫妻若是知道怕是怎么也不会将他们从山洞里救出来吧。
因着这对老人的死,玉玲珑和慕篱好似一夕之间在心里起了隔阂。他们是因慕篱而死,若说玉玲珑一点儿都不在意,那是骗人的。但她知道,这并不是慕篱的错,她只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