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禾生不解问道:“为什么会高兴?”不相干的人去查他的家底,还对他的心意提出质疑,难道不应该气愤吗?
沈灏放下笔,揉揉渐显疲累的眼睛,道:“连你的好友都放心不下转而来查我的家底,这说明我对你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了,甚至,好到别人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了。别人都看见了,你自然也看见了我的情意,难道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说得头头是道,禾生信服,想起宋瑶和卫锦之的事,叹一句:“只要她自己喜欢,两个人顺顺当当的,万事足矣。”
其实她是害怕,万一由于她的举动,而破坏了这两个人间的感情,那她真是要愧疚到去撞墙了。
沈灏走到她身边,抱抱她,安慰道:“你若放心不下,明日请他们来府上一聚。”
禾生仰头问:“可以吗?”廊阁中直是三殿下的人,他不介意吗?
沈灏撩撩她额前的碎发,“当然可以。”那位王小八再厉害,也没有厉害到让他诸事忌惮的地步。
只要能稍稍宽慰禾生的心,做什么都可以。
禾生回抱住他,双手搂着他的腰,手从玉带浮雕的凸起处略过,冰冰凉凉的。
“你真好。”
沈灏刮刮她的鼻,“对你好是应该的。”
·
十月中旬时,天气蓦地冷起来,北方的寒与南方的湿冷不同,是那种直剌剌深入骨髓刀子刮在脸上的冷。
这几日外海卷大浪,风呼啦啦地一路北下,人走在风中,被吹得压根抬不起头。
宋瑶的轿子先到,却并不进府。她穿黄白色上袄配马面裙,站在侧门旁等人。
过了一会,西边街上来了顶轿子,宋瑶一眼认出轿子前挂的铭牌是三殿下府邸的,高兴地挥手喊了起来:“临阳哥哥!”
由于沈茂取的大名太过难听,卫锦之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字,名临阳。只是鲜有人以此称呼,算起来,也就宋瑶一人这么唤他。
轿帘掀起,卫锦之一身白绸袍自轿中走出,眼中含了笑意,朝宋瑶挥手。
宋瑶兴奋地一路小跑过去,微喘着气,粉面含羞,眸里的爱意溢扬。
“临阳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往前一靠,挨着他的臂膀,满心欢喜,眼里心里都只装着他一人。
卫锦之不动声色地往旁一挪,敛神道:“阿瑶,女子虽喜自矜,方能称贤。”
宋瑶乖乖地点点头,从他身边移开,隔着几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临阳哥哥喜欢贤惠的女子,她便做个天底下最贤惠的女子。
为喜欢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一来宋瑶是女眷,二来上次廊阁中直也来过此地,此次乃是家常小聚,不必太鞠着礼,前厅待客太正式,还是放在后花园比较合适。
婢子领着宋瑶卫锦之入垂花门。
禾生望见了两人的身影,急忙起身相迎。
简单的礼数问候之后,禾生拉着宋瑶坐下,吩咐人上茶。
她先是瞧了瞧卫锦之,因着那日的问话,此刻颇觉尴尬。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若是心头介意她多管闲事,说出来,她道个歉便是。若是有别的意思嘛,唔,她也猜不出。
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当着宋瑶面,大家说清楚,也好过以后生了龌龊。
“王大人,我因记挂着阿瑶的事,一时心急,行事鲁莽了点,还望王大人见谅。”
宋瑶这才明白过来,背过身,问禾生:“是不是我哥作的妖?”
禾生拍拍她的手,“你哥也是关心你,即使他不问,我也是要找人查清楚的。你的终身大事,千万不可马虎。”
宋瑶既感动又羞愤,感动的是禾生这番心意待她,羞愤的是心上人被查了家底,总觉得不好意思。
好像她有意嫌弃他什么似的。
她先是同禾生道谢,而后转向卫锦之,朝他道:“临阳哥哥,这事因我而起,你切莫怪他们。”
哪里敢怪,他要的,就是这番结果。
越是查,越能证明他的家底清白。现如今他入了宋瑶的眼,有机会同她接近,旁人查清楚了,他方可不受怀疑。
起身道:“王妃多虑了,王妃待阿瑶这番情谊,臣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怪怨?多一个人爱护阿瑶,臣自然更加高兴。”
宋瑶小女孩羞羞态朝他望一眼。
禾生舒口气,说清楚了就好。
她们多日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卫锦之自请在厢房等待,禾生拉着宋瑶去内殿说话。
一坐下便问:“你俩怎么看对眼的?”
宋瑶笑着抿嘴,“你倒和卫林一样,最关心这种细事。”
禾生晃她手,心里好奇得很:“说嘛,我保证不和外人道。”
宋瑶娇羞道:“我与他初遇时,原本看他很不顺眼,后来出奇地在街上遇了几回,一来二去的,就这样咯。”
“哪样咯?”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宋瑶颇有些招架不住,捂脸道:“反正我就是看上他了,他也看上我了。”
禾生笑几声,挠她痒:“你不是说要找个举世无双的妙人才肯下嫁吗?”
宋瑶被她挠得咯咯笑,“他虽然长得不俊朗,可人却是一等一的好。”
禾生问:“哪里好?”
“哪里都好。”
禾生放过她,心中感慨,看来真陷进去了。
这样子的欢喜,这样子的雀跃,谈到心上人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