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徒弟教导的实在是太好了,不拘医术还是医德,简直就是太医这一生最得意之作了,整整十年的相处,这情分已然远远不是师徒那般简单了,早已不亚于自己那个傻儿子了。。更多w. 。
就冲着太医的名望,这徒弟不拘是想被举荐到太医院,还是想在朝歌城内开个铺子,都是手到擒来之事,可是他竟是不肯,出师之时偏要去民间做个行脚的郎中。
太医初时本是气恼异常,说什么也不肯答允的,可是后来听得他娓娓道来,方解自己在十丈软红之中侵‘淫’的太久了,竟是已然失去了本心,可悲可叹。
大夫说到底便该是与人瞧病的,而不是为着权贵续命的阿谀奉承之辈,只有接触无数的病患,尝尽这人间的草‘药’,才能不断的超越自己,达到医者真正的大境界。
自己已然被腐蚀的忘了本源,现下虽是茅塞顿开,却也无法翩然离去的,这皇家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知晓了皇家太多的秘密,连乞骸骨归乡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弟子便就是自己手艺的传承,哪怕说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也不很为过的,故此太医几乎是欢天喜地的为徒弟准备了行医需要用到的一切东西。
可弟子只拿了‘药’箱子和一些立时便可能用到的‘药’材,那些个钱财之物却是分文不取的,只言医者一旦这钱财充盈,安于享乐,便不会再去跋涉了。
而后规规矩矩的给太医磕了几个头,便就独自上路了,一别六年,每年都有许多受过徒弟恩惠的穷苦人来与自己送些进补的上好‘药’材。
这些‘药’材自是对自己极为有益的,只是宫中乃至府中的都要比这些的品相好上许多,太医不解除却对自己的孝心之外,徒弟如此行事尚有何用意。
着意打听之下方知,徒弟当真是牢记心中的报复与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的,这六年里走遍了很多个州府郡县,每逢富户或是管家看病,便多索银钱。
遇到贫寒之人求医,虽是分文不取,甚而还要加以援手,白白的施舍‘药’物,却又不肯做出一副施恩的架势来,毁了旁人自尊,而是要那人痊愈之后,得空的时候将一株‘药’材送了来与师父,以抵诊金。
似这等既医病,又医心的大夫,太医还从不曾见过的,心中岂能不为土地骄傲,总觉着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见太医说的动情,间或还落下两滴泪来,眼睛放着远处,丝毫不见聚焦,便知已是深陷在回忆里的,故此也不多言,只当多听些故事,由着他发泄出来,也算是全了他送自己这‘玉’佩的恩情吧。
至于太医所求之事,妲己虽还不知这背后的大族乃是何人,心中却已是下定了决心的,必是要应允下来的,这却是与太医无关了。
只凭着些许微末的功劳,想让自己担下这等滔天之险,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着那个死去的人。
身为一个大夫,做了多少人的‘性’命,也不过是赞一句名医的,担不得什么,但是能这般顾虑到下苦人的自尊的,当真是绝无仅有的,这般心‘性’高洁之人,值得自己出手。
妲己心中的决定,太医自然是不知道的,当然,便就是知道了,想来也还是会说下去的,这些话和这份深切的伤痛,都在心中憋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开始每日里吞噬人心,不得安宁了。
太医抬起手来,用手背蹭了蹭眼泪,见娘娘并未见怪,索‘性’坐到地上,继续的说起了自己最在意的宝贝徒弟。
这徒弟许是走的累了,也许是发现了甚么了不得的新奇‘药’材,亦或者是有了难以攻克的病患,总之他是停下了四处游走的脚步,在凤凰镇暂时的扎了根。
老太医一来担忧自己在宫中给主子看病,不知何时便会惹了事端,到时候哪怕是‘性’命不保,好歹也还有个徒弟继承衣钵,将自己的医术传承下去。
况徒弟不曾借着自己的光,总不能因着自己再给他招了祸的,因此除去开始的一年多有些书信往来,而后竟是几乎断绝了来玩,只在心中留了一处最干净的角落,用来想念和回忆罢了。
可后来某一日,大王病重,自己自是被招进宫去,日夜伺候,当时的局面真是凶险万分,不拘朝臣还是后宫的嫔妃,乃至王子殿下,都想着从自己口中探知大王真正的情形。
这大王的龙体怎样,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这点子城府,太医还是有的,自然是不肯说的,可君主更替是多大的事啊,这可是捅破了天的大事啊。
这些人简直连自己说梦话都不肯放过,生怕大王有个好歹,自己一家皆不能幸免,加之自己知道已经有人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傻儿子那里,太医无法,只得居于宫中,暂停了与家里的书信往来。
大王的脉象上看不出什么不妥,却偏偏头痛难忍,连早朝也上不得了,当真是愁煞了一众的太医,有心想用针灸之术,可是这脑袋是多重要的地方,大王又是天下的共主,没有完全的把握,谁人敢冒这等风险。
这温吞的汤‘药’下去,当真是一丝作用也没有的,担惊受怕的久了,一众的老臣接连病倒了好几个,却又强撑着不肯回府休息,生怕错过了龙驭宾天,新帝登基的大事,从而失去从龙之功这等天大的富贵。
然后闻太师和比干老王叔都是晕倒在了大王的病榻前,这才被王后娘娘强行下令送回府中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