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青萝的丫头今年也刚十三岁,早两年就被唐允收用过了。
不独她,唐夫人屋里的丫头没一个幸免。就连几位小姐和少夫人以及小小姐、小少爷、姨娘们房里的丫头,也被他糟蹋了许多。
有几个性子刚烈的,立时就了断了。剩下的小小年纪就叫破了身子,情知往后再不能嫁到好人了,要么走门路调到庄子上去,再不进唐家宅门,要么卯足了劲儿当差,争取将来能做个管事妈妈。
起初唐老爷和唐夫人还帮他遮掩,给了几个通房丫头的名分。糟蹋得多了,实在顾不过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胡闹去。
几位小姐和少夫人没法子,只得挑了年纪大的丫头买进来,多用几年,再多贴补些嫁妆配人。
有一次唐允吃醉了酒,险些将大哥家嫡出的小侄女儿当丫头给收用了。唐大少爷和唐大少夫人忍无可忍,闹着分出去单过,二少夫人和三少爷夫妻也都起了一样的心思。
唐老爷唯恐家丑张扬出去,一力压了下来,装模作样地打了唐允几板子,罚他跪祠堂。
等跪完出了祠堂,该怎样还怎样,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凡是家中有十三岁以下女孩儿的亲眷,俱都躲他跟躲瘟疫一般。
青萝貌不出众活不出挑,因唐夫人无人可用才当上了大丫头,早就熄了出头的指望。
冷不丁听见唐夫人要将送给简莹,只觉压在头顶的乌云忽地散开了,强自按捺着狂喜的心跳,跪下磕头,“奴婢青萝,见过二少夫人。”
简莹看也不看她,只不急不恼地盯着唐夫人。
唐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举动无异于强买强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想着找补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两下里就这么僵住了,屋里屋外站着的丫头婆子俱是捏了一把汗。
“唐夫人。”还是简莹先开了口,声音依旧带着笑,“您突然跟我要人,我也没个准备。
彩屏好歹跟了我一场,我总不能连个念想都不留给她,就叫她这么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主子的多么薄情寡恩呢。
我屋子里的丫头跟她姐妹情深,也不能不让她们道声别吧?”
唐夫人只当她要答应了,心头一喜,赶忙说道:“这好办,我晚些时候叫人来接她就是……”
简莹跟没听见她这话似的,接着自己的话茬说道:“再说了,彩屏跟那个丫头模样性情再相像,也只是相像而已,未必能合了贵孙女儿的眼缘。
不如这样,我先把彩屏留下,再多调~教她几天,顺便叫她跟姐妹们把心里的话倒一倒。
到时我再请您和贵孙女儿到府上来做客,贵孙女若是瞧中了她,就带了她走。若没瞧中,也免得您要了去又用不上,叫她白跑一趟不说,我这里还闪一下子。
这样安排,您觉得如何?”
唐夫人刚堆起的笑纹僵在脸上,半晌才缓了过来。她张口要这一回已是豁出天大的脸面了,再带着孙女儿上门讨人岂不是叫人戳断了脊梁骨?
心知要人无望,便讷讷地道:“不用麻烦了,我回去叫人给她挑个中意的就是。”
担心宝贝儿子不能如愿闹将起来,急着给唐老爷那边传话,商议对策,怎么也坐不住了。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便领着刚刚燃起希望之火又跌入失望深渊的青萝急匆匆地走了。
她前脚出了门,方氏后脚就虚点着简莹的脑门笑道:“往日只当你是个爱说笑的,今天才知道你这张嘴利害着,一句一句绵里藏针的。”
简莹原本还担心自己叫唐夫人没脸,方氏心里会不高兴,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也是瞧不上唐夫人的,哪里还有顾忌,“儿子吃着人家的酒席调戏着人家的丫头,她不教训儿子,还打着孙女儿的旗号跑来要人,世上再没她这么厚的脸皮,也再没她这样孝顺的娘了。”
方氏被她逗得直笑,“又来了,又来了。”
简莹权当彩衣娱亲,故意叉腰道:“请来做客,还不当自己是外人了,我们王府的丫头又不是小猫小狗,是谁想要就要,想不要就扔的?把我们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方氏又笑了一回,也因这话觉得唐夫人太过目中无人。只心里还惦记着周沅的事,在心里记一笔账就罢了。
有客人在,她不好离了地儿。恰好这里没有旁人,便想仔细问一问,于是将下人们都打发下去,独留了张妈守门,不叫人走近听了去。
听简莹细细说了事情经过,又问道:“二少爷可料理好了?”
周漱没有派人传话,简莹也不知道他进展如何,只安慰方氏道:“母妃放心,二少爷已经知道是有人背后使坏了,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会让三弟白受了冤屈。”
“他冤个什么?若不是他存了作弄苏姨娘的心,又怎么会掉进别人设的圈套?幸好被你撞破了,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笑话。”
方氏沉着脸,起先还没什么怒意,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冰冷了,“我自嫁进王府,时时处处谨慎小心,唯恐污了先皇赐下的那块匾。
还真有那不把王府的名声当回事的,竟在这样的场合兴风作浪。”
简莹听她心里有数,便不多说,好言宽慰了她几句。
方氏虽然不愿周沅亲近周漱,可也知道周漱是十分珍视周沅的,不会马虎处置,误了儿子的前程。况且这事张扬不得,也只能交给周漱料理。被简莹劝了几句,便又开怀了。
转而笑道:“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