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更何况吕生乃大秦的叛逆之贼,早已被大秦人所唾骂,怎又担得起这仲父之称?依鄙人看,李丞相建议秦王修堤屯田,积累实力,才有了今日秦国的强大,丞相对大秦可谓有创国之功,封个仲父也无不可。”那座下又有一人听得先前之人的阿谀之辞,也不敢示弱,随即也起身发话道。
这二人一个自左位而起,一个自右位而起。左位的那个是礼家的陈康,右位的那个则是杂家的颜师。
此二人虽身在百家之列,然则在李斯的门下一直不曾出镜,所以向来都是无名之辈,如今趁此间隙上来插话,便是要借机展现一下自己,好让李斯加以重用。
李斯门下虽有众多诸子,然则自名家惠施、逍遥家逍遥散人、纵横家张定等人被派往燕国的弈剑大会之后,便再无何意的人选可以重用。唯有对那深幽墨居的太皞一直器重有嘉,让其他投靠他而来的诸子心中颇有不快,只是力不能及,所以也都只能暗自隐忍不发罢了。
李斯虽不怎么看重这两大家的门人,不过他也是个好听阿谀之辞的人,所以这二人的话,倒是深得他的心思,所以心中不禁大悦,连连笑着对他二人道:“两位门卿言重了,仲父之称必然要有功德无量的能者居之,当年的齐国的管仲,助齐桓公定国家、霸诸侯,尊王攘夷,北定山戎,如此诸多历历在目的功绩,才能搏得仲父之称,李斯不过是尽一己之力小心辅助大王而已,何德何能能担仲父之称?”
“诶,丞相此言差矣,管仲被齐桓公奉为仲父,实乃其对齐国有济世之功德,然吕生之于秦国,又何德何能能担仲父之称?以我看,丞相的功劳要远远大于吕生,所以尊为仲父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尽管李斯故意假装推脱,但是那颜师怎会又不懂他的心思?于是还未等李斯把话说完,他便在旁摆事实讲道理,很有一番高谈阔论。
“呵呵,”在自左位而起的陈康看着对面右位而起的颜师这番迫不及待的奉承,不禁嘿然一笑,有意要讽刺他道,“颜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属杂家一派吧?”
“正是,不知陈先生有何指教?”颜师虽嘴上回答,表情则是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
“如此,陈某倒是有些奇怪了,这杂家一派原是吕生所创,你既属杂家一派,如今反而有意贬低自己的始祖,不知这是为何?”陈康虽是提了个疑问,其实谁都知道,贬低吕不韦而抬高李斯,不过是当前借此献媚罢了。
“这…”颜师被那陈康有意布下的话柄如此一说,顿时有些心中慌乱,不过仍然故作镇定道,“颜某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从不会因此带有私心。”
“好了,好了,两位客卿无需争议为此事劳神了,”李斯见他二人竟为了争功献媚而相互以言语攻击,怕被这满堂的客卿笑话,于是便亲自发话道,“杂家亦属诸子百家中的大家,吕仲父虽有用人不察的过错,然其所创建杂家却令后世无不为之咋舌。李斯素闻其门下有位叫做司马空的门人,颇有才能,颜卿你既原为杂家门人,可识得此人啊?”
“司马空原是吕生的嫡传门人,是杂家的主要精英,颜某自然识得。”
“哦?那他为何不来向本相请食飨?”李斯提起司马空,主要的意图便是在此问当中,因为当今天下之势,他已独坐秦朝大纲,百官若有不来找他朝贺拉拢之人,必定另有一番图谋。对于老谋深算的李斯来说,他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据颜某所知,司马空向来自论高义,不愿为权贵折腰,此等酸儒之辈,颜某以为丞相自不必为之费心。”颜师一边作答,言语中颇有轻视那司马空之意。
“哦?不愿为权贵折腰?呵呵,此人有如此高雅的节操,倒不失为一个难得的人才。”李斯虽有众多门客,然多半是诸如陈康、颜师等喜好阿谀奉承之辈,今日突然听闻有一个素雅高洁的贤士,李斯自然颇有兴趣。
可正当李斯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这论那的时候,忽然一位侍人急匆匆从门外直驱而入,脸上悬挂的是一副极为慌张的神色,额头上往下流淌的汗珠,不知道是着急的原因还是一路小跑的原因。
按照一贯的规矩礼仪,他进了相府的门邸原是要在堂下请示之后才能上前的,可此刻的他丝毫不理会这满堂的宾客,径直冲到堂上,直至李斯跟前,脸上表情紧绷,似有要事相告。
李斯一眼便知道他的意图,毕竟是自己朝夕能见的心腹之人,所以也并不责怪他的无礼,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一句:“什么事?说。”
那侍人听了李斯如此发话,顿时满脸表情开始舒展,直凑过头来,俯身于李斯的耳边,以左手虚掩后,轻声向李斯嘀咕了一阵。
李斯起先表情还算平静,可越听到后面脸色逐渐变得阴霾起来,直至突然拍案而起,大怒道:“什么?竟有此事?!”他这一拍,直将这食案上的酒樽和食鼎都一下子震翻在地。
众人一见李斯如此勃然大怒,也都一下子心里一紧,全都目不转睛地紧盯李斯的举动,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斯此刻依然余怒未消,对那侍人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说大声一点,让我听个清楚!”
那侍人听了此话,心中战战兢兢,但是还是按照李斯的意思,又将方